冯驼头本已经先睡了下去,便是突然一醒,便是说:“坏了,坏了!”
樊川问:“冯驼头怎么了?”
冯驼头晕着说:“要回家了,家里的婆娘等着呢。冯沙,你个小子在哪里?”
冯沙早就在外面等得也快要睡着了,听到冯驼头叫他,他赶紧跑进来,用身子托着冯驼头的一身酒醉的身子朝着樊川跟也喝醉趴在一旁的周叔说:“周大爷,杜公子,我们先走啦,明日再见。”
樊川笑着,拜着冯驼头,对着冯沙说:“路上小心,马车在正门口,用着马车送冯驼头回去吧。”
冯沙笑着说:“好咧,谢杜公子关心啦,放心,不远,我送的回去。”
待樊川稍微目送了下冯驼头跟冯沙后,本打算把周叔送回他的屋子休息时,却发现周叔早醒了,自己在那里倒着酒喝。
樊川便是一愣,未曾想周叔居然会装醉,他还以为真的是两个老人心力不济呢。
周叔便伸着手让樊川坐。
樊川只能老老实实地又坐了下来,给周叔倒酒,周叔只喝了两杯,便不再喝了,把酒杯扣了过来。
周叔先说了话:“樊川你也别在意,两个老头子,没了以前的年轻时的气迈跟气力了,只剩下叫喊了,不光我没醉,老冯头也没醉,大家都互相给对方一个面子而已。”
樊川只能拜着说:“周叔放心,我懂。我身边也常有老人。”
周叔叹了口气说:“李老头子,怎么样了,腿疾还好吗?”
樊川拜着说:“周叔放心,李叔的身子还硬朗,虽然腿还有点夜中犯寒,但每日的饭量一直没有变。”
周叔朝着樊川点了点头说:“上次你来,因为事情太紧,所以未曾好好聊聊,今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
樊川便是问了今日之后自己要做什么,有什么责任要求,具体事宜等等,皆是问了清楚,又反问了一下周叔,城中有几家驼队跟自己苏家的驼队关系如何,秦州城有哪些有头有脸的人,哪些人能交结,哪些人要堤防,种种事情都交代了,夜都已经过了大半。
周叔撑不住了,叹着气说:“还是小伙子,有精力,我老头子不行了,喝了酒更是犯困了,要去睡了。”
樊川见周叔把公事都说完了,才赶紧托着周叔的手臂,扶他起来,顺便问着:“周叔,大姑娘如何了,为何没来秦州?”
樊川见接人的队伍里没有玲珑,便知道,大姑娘还没来秦州,只是因为公事要紧,因此还没有问自己的私事,便是借着这个机会便是要赶紧问,怕自己问完了,今晚就未必能睡得安稳了。
周叔虽然多年未曾回杭州,更不知道玲珑跟樊川的关系,但是听樊川借着这个机会特意问了大姑娘的事,虽然隐约觉得其中藏着点什么,但是觉得也无妨,便是回着:“大姑娘本来已经来了秦州了,后来因为其他事情,今日晌午刚又回去了长安了。”
樊川听到了长安便是立刻明白了,紧着问:“郁儿呢?送到长安了吗?”
周叔听樊川说起郁儿,便是又拍了拍樊川的手说:“为难你了,让你冒了丢自己信誉与承诺的险,特意先跑到秦州来。”
樊川哪里敢接周叔的谢,赶紧回着说:“周叔多虑了,樊川本应该做的,怎敢推辞。”
周叔笑了笑,看着这个樊川似乎并不如他的父亲杜上人那般猖狂不羁,便是笑着回着他说:“是的,郁儿到长安了,大姑娘就是回长安接郁儿。你放心,你并没有丢了自己的承诺,仍旧是一个无愧于心的好男子。”
樊川便是心中的那个吊在空中的重担终于落下来了,终于不用遭受自己承诺了别人却未曾做到的煎熬了。
周叔突然停了脚步,从怀里拿出信来递给了樊川说:“老头子了,记性差了,只能记住平时常做的事情,这件事差点忘了。这是大姑娘走之前托我给你的,是大姑娘身旁那个叫玲珑的小丫头给你的信。看看吧。”
樊川便是一愣,未曾想玲珑会特意写信给他,他刚刚听周叔的话以为自己还要等好久才能见到玲珑,才能听到玲珑对他的闹,对他的凶。
周叔斜着眼睛看着樊川,看着樊川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想了想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要说:“樊川,你可想好了,你终究是杜家的公子,本是应该跟你一般的大家姑娘在一起的,这个玲珑你可以想好了,即便你跟她都满意,你的家里人可是未必能同意。你从杜家到苏家,本就已经遭家里人非议了,如今如果再跟一个小丫头好,小心你家里人,族里人,跟你过不去。”
樊川看了看信封上的字,的确是玲珑的,便是先把信放在怀里,才去回着周叔的话:“周叔,您放心,我自有打算,家里人跟族里人早已不认识,不在乎我跟母亲了。”
周叔摇了摇头说:“好,看样子你李叔都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我就不操心了,若是你走歪了,我相信你李叔,那个李老头子拼着老命也要把你拉回来。”
樊川见周叔话里话外都有着李叔,便是问:“周叔与我李叔很熟识吗?”
周叔点着点头说:“应该也算熟吧,你李叔嘴里有过我吗?”
樊川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不知道应该说有还是没有,便是取着巧回道:“走之前,李叔千叮万嘱让我听周叔的安排,不要有一句的不满。”
周叔“哼”了一声,自语道:“这个李老头子,还挺知道轻重的。”
樊川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说给他听得,但是周叔不再说了,他也便不再问了,他现在只想把周叔送回屋子,自己赶快会自己的屋子里,看玲珑给他的信。
于是,夜终于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