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游离与礼法之外的人,总是做着最下贱的事情,若是他们不去做,那么自己的位置就会被其他更下贱的人代替掉。樊川真的从这些贼人身上看到了礼法崩坏后的残酷与疯狂。
樊川听到声音越来越响了,便赶紧攀向更加暗的高处,用着手脚的指力扣着,往上攀,攀到了顶,四处去看,才发现这个地窖,虽然口很小,但是里面却颇为大。
有四个铁栅栏关着六七个人,但是所有人都低着头,闭着眼,樊川也不敢去惊扰他们,怕惊扰了,他们为了自己的生,不停地向着樊川呼喊,这样别说是救人了,连自己都要被抓起来。
樊川从地窖顶部缓缓地移着自己的身子往声响的发源处挪动着。
樊川不清楚这个审讯的地方,为什么会越过所有的牢房,放在最里面,或许对这个山寨的贼人看来,比起挡着关着的人跑出去,他们似乎更希望拉长关着的人逃出去的时间,毕竟对樊川而言,自己进了这个地窖,如同是请君入瓮一般,说不定早有人看到樊川进来了,等着自己往深处行时,会把唯一逃出去的路上的铁门,一点一点地关了上来,让自己求着天地都不灵验。
樊川从地窖顶端的缝隙看屋子里有两个贼人,在那里喝酒吃肉,把吃完的骨头都丢在了前面审讯的人身上。
樊川换了几个角度,都看不清是谁绑在那里,去听他们贼人的话,那些话里只有着不着边际的猖狂与虚妄。
樊川听他们的话觉得应该是有些醉意了,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屋子里还有其他的声响,判定屋子里应该没有第三人了,便是毫不犹豫地从上方落了下来,脚落地,陷入泥地的那一刹那,便是直接丢出匕首,把匕首射到离自己远的那个贼人额头里。
同时脚还未曾完全落地,就赶紧借着脚趾用着力,直接把自己奔射出去,趁着另一个贼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立刻把他即将张大吼起来的嘴,从下往上盖住,舌头还未曾缩入口中,便直接被自己的牙碾住了,樊川使着劲力,把那贼人的脖子一拗,脊椎的鸣响与舌头的断裂便是发生在了一起。
樊川赶紧抬头看屋子里还有谁,转了一圈没有了另外一个贼人,才去看是谁绑在木桩上受刑。
樊川拿手抬起那人的脸才发现是刘云山,整个人被脱得赤裸裸地,绑在了十字的木桩上,手脚绑得紧紧得,让人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樊川摸了摸刘云山的气息,还算平稳,看样子只是自己痛得晕过去了。樊川拍了两下他的脸,发现依旧醒不过来。
樊川便是拿了那两个贼人的酒,喝了一口,吐在了刘云山的脸上,吐了三次,刘云山才缓缓醒过来。然后便是要喊着疼,樊川赶紧用手捂住刘云山的嘴,怕他喊出来了,惊了其他屋子里的人或者躲在樊川不知的暗处的人。
刘云山痛得咬了樊川的手一口,才忍住了痛,樊川赶紧让他喝了几口酒,好把身上的寒气都去掉,同时也让他把自己的痛顺着酒一同吞入到肚子里。
樊川等刘云山安稳了情绪,才赶紧用匕首把绑着刘云山的绳子给割开了,拖着刘云山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脱下来一个死去贼人的衣服,给刘云山披在了身上。这时樊川才看到刘云山的背后便是一道道血烂的鞭痕。
樊川吸了一口冷气,但是却没敢吐出来,怕吐出来了,让刘云山听到了,便是让他更痛了。
刘云山喘顺了气才说:“杜公子,没想到你会来。”
樊川挤了挤笑说:“别想太多,死不了的,苏家除了你还有几个人活下来了?”
刘云山又喝了一口酒说:“还有两个伙计,不过有一个腿上有伤,跑不了多远,另一个被绑上车的时候手臂就被贼人给特意划伤了,握不紧剑了。”
樊川低着头,沉静了一会儿,他本来打算把能救出来的人都救出来,然后让他们到寨子里闹起来,他好能趁着这场闹与乱,去把郁儿救出来,他没有信心能抱着一个孩子,跑过一群山贼。
刘云山看明白了樊川的心思便说:“还有一招,那个野店的妇人跟两个脚夫也被绑在这里。他们跟这些贼人不是一伙儿的,或许也能出手帮忙。”
樊川点了点头说:“看来只能如此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换一身衣服,然后我再来找你。”
樊川知道男子都是要面子的人,即便是死都要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如今刘云山已经如此狼狈了,要是再去帮他,只要张开嘴便是对男子的侮辱,这个时候的男子只能咬着牙把自己的屈辱用自己的手抹掉。好让别人再看到他时还能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更何况接下来要见的人有着他的手下,受了屈辱,还被手下见了自己的狼狈,那便如同用刀剜出男子的心,即便忍下了这口痛,没有去死,但是也没有脸面再让自己活下去了。
刘云山喘了口气,忍着痛去扒死人的衣服,不停地摇着头嘴里不自觉地念着:“生生死死呀,恩恩怨怨啊,何时是个头,何时能见到个头啊。”
樊川早就在死去的贼人身上摸出来钥匙了,用手握住四个钥匙不让它们发出声,悄悄地看着铁栏里的人,先是把苏家的两个伙计救出来,让他们去刘云山的屋子里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樊川才走到那三个想要抓郁儿的人铁栏前,张着嘴问:“是谁派你们来抓郁儿的?”
那三个人早就听到樊川开铁栏救人的声音了,只是没想到,樊川会来问他们。
那个阴沉妇人用着依然低沉的声音回着樊川的话说:“我们不能说。你就不要再问了。”
樊川沉静了些许时间,想了想说:“好,我不问你们其他的事情,只问你们,若是郁儿被杀了,你们能不在意吗?”
那三人低着的头都抬了起来,那妇人先往前挪了几步说:“不行,不能让郁儿遇到危险。”
樊川便知了他们的意思,不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这三个人还能帮他救出郁儿,至于郁儿出了这个山寨,他们还不会来抢,那便是逃出去了再说。
樊川点了点头说:“好,我放你们出来,但是你们得帮着我带着郁儿一同逃出这里,无论有什么恩怨,出去之后再说,如何?”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想了想,仍旧由那个女子开着口说:“好,杜公子,我们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