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才敢狮子大开口……
不但要开,而且一定要开的大,要得少了人家还未必放心——会觉得这么点钱一定不能封口,更担心往后还有各种勒索。
所以干脆多要一点……
这一来嘛,打消了楚员外的顾虑;二来嘛,解决了周掌柜的烦恼,也算报答他平素里对自己姐弟俩的照顾;三来嘛……
借机把唐伯的房子脱手卖个好价钱,家里的生活也就不用那么拮据,还能给姐姐开个花店。
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这就是他的“禅机”所在!
不过既然已经笑纳了楚员外的封口费,这话可不能和周掌柜说。
※※※
离开“周记”之后,杨真兴冲冲地就往花市跑,这是他这辈子赚到的第一桶金,自然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姐姐。
然而当他终于站到杨子晴的摊位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姐姐却是立刻沉下了脸: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会子还不到晌午,又偷懒不练功了?”
杨真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性急,忘记了关于练功“不到太阳落山不许回家”的规定,不过现在他可顾不得这些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行了,我的好姐姐~!”他说,“你就别念叨了,这些我都知道啊。这样好了,我给你保证,下个月海选一定赚套飞鱼服回来给你,可好?”
这倒不是杨真说话轻狂,他的《神刀术》虽然只是初成,但那可是元末明初第一猛将张定边亲传,难道还比不过几个江湖草莽的九流武功?
“我让你参选亲军都尉府难道是为了我?”杨子晴急道。“我为的是我的……”说了半句又忙咽住,不自觉地就红了脸,低头不语了。
杨真听得这话如此亲切稠密,又见姐姐红脸低头,那一种欲语还休的羞怯,直非言语所能形容,不由得心里一甜:“你瞧瞧这是什么?”
说着,便从背上取下褡裢,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偌大的银锭,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辉光。
杨子晴先是一怔,旋即大吃一惊,眼里透出一股迷茫的兴奋,下意识地就抓紧了褡裢,把视线在银子和杨真的脸上来回切换了好几次,跟着脸色一白,颤声道:
“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姐姐让你习武可不是要你去做这种……”
“姐~,你想哪去了?”杨真一听就知道对方想歪了,连忙纠正道,“这可是我自己赚回来的。”
“你……你赚的?”杨子晴犹自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他,“你少唬人,就算你卖了唐伯的房子,也得不了这许多啊~”
“自然是我赚的。”杨真拍着胸脯,“具体过程……因为事涉隐私,我就不好说了,不过姐,我可以发誓,这绝对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的钱。”
杨子晴半信半疑地看着弟弟,然而从他夷然无畏的眼瞳里,杨子晴看到的只有真诚,于是片刻之后,她选择了相信。
从小到大的相濡以沫,姐弟俩早已心意相通,很多时候彼此的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弟弟并没有骗她。
“所以姐姐,”杨真兴冲冲地说道,“咱们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不容分说地就拉起杨子晴柔弱无骨的小手,来到了城东的天光楼。
这里是金陵城最大的酒楼,百年老店,也是城中的富商巨贾、名门士绅的汇集地,放到现代那就是“五星级酒店”。即使隔着两条街,也能看见它巍然壮观的身姿,雕甍向天,飞檐突兀,泥金黑匾上端正写着“天光山水”四个大字气派非凡。
对于许多平民百姓来说,能在天光楼吃一餐饭,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真的站在了天光楼的门前,杨子晴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舔了舔干涩的红唇。
忙碌了一天,她早已有些饥肠辘辘了,餐馆里传出的阵阵菜香加速了唾液的分泌,也加速了她早已按捺不住的饥饿。
然而最终,她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要不,咱们还是不进去了吧?”
“不是都说好了吗?”杨真不依,“咱们吃完晚饭再回家。”
“可是……”杨子晴为难地看了看里面锦衣华服,高朋满座的厅堂,“这一顿得花多少钱?”
“没事,咱们如今有钱了啊。”杨真道,“再说又不是顿顿这样,只是偶尔一回罢了,今天可是庆祝呢。”
说着就往里走,谁知刚迈出一步,又不得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