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陵城?”夔安深深地看了刘曜一眼,淡然道:“我们不过是存心抢夺些财货而已,对你们匈奴人的事并不感兴趣。”
“匈奴人?”刘曜轻笑了一声,道:“匈奴十九种,不知你们三个是哪个种姓?羯胡?乌丸?羌渠还是氐人?或者,更是其他种姓?”
“盗即是盗,胡人劫掠者为盗,晋人劫掠者也是盗,既是盗贼,又何必强分种姓?”夔安轻轻吐了口气,面色平静地对刘曜说道:“今天既然落到了你们手中,我等自然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少将军,这几个杂胡如此不知好歹,干脆一顿乱箭射杀了落个自在。”刘曜身旁的那个年轻胡将很不耐烦地驱马上前,他瞪着眼上下打量了夔安等人一阵,深蓝色的眼眸里泛起戏谑的光:“不过,本将军这两天山道走得多,都快要憋出病来了,看你们三个也都是身强体壮之徒,干脆就陪本将军走上几招,若是能胜得本将军手中的长槊,”说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咧嘴森然一笑道:“本将军或许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割鸡何必用牛刀,”刘曜转脸朝那胡将笑着劝阻道:“此行到大陵城还有一段路要走,呼延将军身负护卫之责,莫要在这几个不自量力的蠢贼身上浪费气力才好。”
“无妨的,误不了事。”那胡将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舍腰间的宝剑不用,探身从马上捞过一杆长槊,双臂一振,用颤抖的槊尖指着夔安等人,倨傲地大叫道:“匈奴呼延颢在此,你等杂胡还不速速受死!”
夔安望了眼那自称呼延颢的嚣张胡将,伸手缓缓将环刀从腰间拔了出来,他一边拔刀,一边偏头对身边的支雄和桃豹低声道:“我来拖住这个使槊的,豹子,你和癞头先别动,帮我提防着刘曜。记住,”他将拔出的环刀提在手上,沉声严肃地说道:“一有机会马上逃走,不要顾及任何一个人!”
说完,夔安大叫一声,拖着刀大步朝呼延颢马前奔去。支雄和桃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焦急的眼睛里流露出决绝的目光,他们相互默默点了点头,慢慢地拔出环刀,却都默契地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默默地紧绷着身上强健的肌肉,仿佛两枝随时要离弦而出的箭矢。
“不自量力!”呼延颢见夔安孤身一人前来应战,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大喝了一声,手中长槊闪电般探出,毒蛇一般朝夔安胸前刺去。
“力气不小,可惜技艺差了一些。”夔安毫不畏惧地长笑了一声,手中环刀向上撩起,一抹寒芒倏然一闪,结结实实地撞在正面刺来的长槊上。刀槊相交之下,夔安已将对方攻势化解,他一击奏效,不退反进,前突的身体带着环刀贴着长槊迅速地向前滑动,锋利的刀锋摩擦着粗糙的槊杆,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呼延颢刺出的一枪被环刀生生截下,他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刀身猛地传到槊杆上,震得他两臂微微有些发麻,还没等他回槊再刺,对方的环刀已经沿着槊杆朝自己手腕处迅猛地滑了过来。自己长槊已出,旧力用尽,新力未生,已是强弩之末;对方却是顺杆推刀,箭在弦上,势如破竹。
“混账!”呼延颢勉力一摆长槊,却根本无法摆脱对方如影随形的攻势,他心中惧意大起,无奈之下只得仓惶地撇了手中的槊柄,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刀锋斫腕之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