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麻木了。
可为什么身体里的血液仿佛被抽干,林缈歪着身子站在那里,耳朵好像听不见了。
就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一滴。
他的话彻底否认了曾经的一切。
时间不知过的是快是慢。
房间里没有风,空气裹着湿意的粘腻糊在面上,呼吸被扼制。
萧彦也站了很久。
他转过身,半侧过身坐上椅子,垂着面看不清神色情绪。
揉了下眉心的褶皱,语调轻慢低哑,“不要站着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怎么也无法接受的是带以同情的爱。
那是对他最深的伤害。
冰凉的手攀上骨瘦的腕部,林缈站到萧彦身侧,挡住玄关处的光。
晦暗不明间。
她没有哭,又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悲伤。
“再信我一次好吗?”相信她全部的爱意都是真心的,相信现在她说的每一个字。
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萧彦半睁着眼眸,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
浑浊的眸子里林缈的脸庞愈发昏暗。
他笑了,像是自嘲,又像在笑她。
林缈相信此刻他是脆弱的,又是执拗的,这原本就很矛盾,由此现在的他也是在挣扎。
“你让我信你什么?”他唇齿微动,半张隐没在黑暗里的脸都是僵的,他在等她的回答,大脑里仿佛被装进一个读秒器。
一分,两分
林缈不吭声了。
萧彦也终于不再挣扎,他面无表情,“快上去拿行李,你只是我买来的商品,没资格跟我讲信任。”
一句话干净利落。
说完,他倒是觉得自己连失望都不会了。
琴楼奢靡的光芒越发临近。
后背都浸湿了层冷汗。
原来一早就打算好了,要送林缈来琴楼,让她重新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她曾经无比希望能留在琴楼。
不顾萧彦的冷嘲热讽和别人的眼光,现在他来满足她了。
被带着从琴楼的狭窄黑暗的后门进去,楼里的管事素姨一早就等在了那里。
当年林缈身无长技,年纪轻轻就进了琴楼,还是她一手教她弹琴。
如今再次相见素姨老了不少,不过短短几年,脸上已感沧桑。
“为什么带我来这?”林缈拉着行李箱的拉杆,手心发软,她抬眼望到萧彦脸上。
他说她只是买来的商品。
彻底撇清那些暧昧,情愫,让她再没有资格谈论感情和身份。
萧彦拉着她的胳膊,往狭窄的小路里推了推,“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去什么地方,林缈,我早该明白的,你这种女人一辈子也只配待在这种陪笑的地方。”
他拉她出来那天,怎么也想不到,会再亲手推她入深渊。
素姨听见响动过来。
她是个极度圆滑的人,嘴甜,又会审时度势。
唯独见了萧彦只觉得发怵。
“萧先生。”素姨过来恭敬的跟萧彦咧嘴发笑,她唇上鲜艳的红色在昏暗里有些扎眼,随后她将目光移到林缈脸上。
又是那种复杂的,饱含许多深意的目光。
萧彦送开手将林缈推到素姨身边,声音凉的如置身寒川,“以后她只是这最低级的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