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车夫刘七冷冷瞥了眼应国公府的匾额,不顾武大郎的阻拦,催动辕马,车子缓缓启动。
车内,芳娘心痛的抬手摸着媚娘红肿的脸颊,自责的说道;
“都怪我,不该劝你回家,即便是你要回家,也该让贺忠先别回东宫,陪着你一起。”
武媚娘含着泪,开解着安芳娘;
“芳娘姐姐也是为我好,想要能让媚娘多和家人亲近。”
一路上父母双亡的芳娘不住地劝武媚娘,血脉亲人在的时候不觉得,真要没了,才发现亲情的可贵。
却没想到……..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了?”
“二哥打的。”
“他为何打你?”
“我回家,见二哥和人在正堂喝酒,忍不住就问大哥,殿下不是让大哥把二哥关在菜窖吗?
被二哥听到,先是骂我,大哥劝,他更来劲,打了我一巴掌。”
芳娘暗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打理着太子产业,长安纨绔间的事情,芳娘也时有耳闻,武媚娘的二哥武元爽是什么样个混蛋,自然清楚。
安芳娘和媚娘姐妹情深,换了别人,定要想法子为媚娘讨公道,毕竟现在的安芳娘早已不是四年前刚刚父母亡故孤苦无依的时候。
“哎!”深深叹了口气,芳娘揽过媚娘纤薄的肩头,无奈的呢喃;“清官难断家务事,哎!”
靠在安娘温暖的怀里,媚娘清澈的眸子,闪动着冷冽的寒光,嘴里柔柔软软说着;
“芳娘姐姐,你别为我难过,就当是被狗咬了,总不能咬回去吧。”
“你呀!”安芳娘宠溺的搂着媚娘。
却不知媚娘心里默默在说着,人不咬狗,用刀砍,棍子打总可以吧!
行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门被从外面打开,昏暗的雨地里,一道高挑的身影裹挟着雨水的湿潮钻进车厢。
“大公子!”
“殿下!”
李承乾进了车厢,借着车门透进的昏暗光线,一屁股坐在了背靠车前壁空着的座位上。
李承乾无力的招手,示意安芳娘和武媚娘不要起身施礼,敞着车门,好奇的仔细打量起武媚娘。
少女正是抽条长个的时候,纤纤柔柔,五官模样没有大变,婴儿肥的下巴有了小荷初露的尖角,鼻子很挺很直,只是这脸有点…….嗯!五个手指印清晰的印在脸上。
半眯的眼陡然瞪圆,身子向前倾着,李承乾嘶哑的嗓音直接问道;“谁?是谁打了你?”
瞪大了的眼布满了血丝,轻微浮肿的面颊,狠厉的语气。
“啊!大公子。”安芳娘惊叫一声,转到李承乾身旁,跪坐着,摘了李承乾带着的纱帽,纤柔的手揉着两边鼓起的太阳穴。
安芳娘有过李承乾气血上头的经历,知道这时候的大公子最需要静心。
李承乾用力摇头挣脱芳娘的手,追着武媚娘继续问;“说,是谁!”
媚娘被突然冒出来的太子殿下,狰狞的样子吓的不知所措,惶恐的看向安芳娘。
知道媚娘的事大公子要是不搞清楚,绝对不会安静下来,芳娘挺直了腰,一面说话,一面抱住李承乾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慢慢揉着。
“媚娘今天回家,遇到他二哥喝多了,被打了一巴掌。”
李承乾一脸沮丧,嘴里咕哝;“娘的,狗老天,整整一天都不让人舒心。”
稍倾,恍然道;“武二郎?他不是在菜窖关着呢,喝的哪门子酒?还能打了媚娘!”
武媚娘眨巴着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细弱蚊声说道;“大哥就管不住二哥。”
听了武媚娘的解释,李承乾忽然想到另一个故事里的一对武家兄弟,呵呵笑道;“武大郎怎么能管住武二郎呢!呵呵呵呵。”
这一笑,鼓胀的头脑也稍稍有了一丝清明,想着这件事好像还牵扯到自己。
当初关联到高句丽使团的案子最后都交给了大理寺,大理寺正卿戴胄还问过自己,收押张氏两兄弟,还要不要把和张节一起陪同高建仁的武元爽也收押。还是自己说就是一个过场,就算了,而且自己也叫武大郎惩戒武二郎了。
如今看来,是自己不了解武家的实际情况,想当然了!
可直接打上门去也不是自己的风格呀!
“媚娘不着急,让我想想。”深吸着气,努力动着脑子。
芳娘双手换成在李承乾头顶脑后轻揉着,轻叹道;“家事,外人就不好插手。”
一语惊醒了李承乾,对呀!戴胄干嘛要问自己?不就是以为自己把武家人当家臣处置过了。要从皇爷爷李渊哪论,武士彟本是皇爷爷的家臣,老爹和爷爷不和,互相都不认可这种关系,可自己完全可以接收皇爷爷的家臣家将呀。
“贺孝,贺义。”
随着李承乾的叫声,披着蓑衣头戴竹笠的贺孝,贺义出现在敞开的车门外。
“你俩去应国公府,先打武大郎十鞭子。
武二郎…..嗯,打二十鞭,问问他,为什么要打他。
答不上来,再打!”
贺孝憨厚,不如三弟贺仁机灵,听了太子的命令,抬手挠着下巴,犹豫了一下,问道;“殿下要武二郎答什么?”
“哦!”被芳娘按低着头正顺着脖子揉着,贺孝一问,李承乾也是一愣。
抬起头吼了声;“滚!”
头脑机灵的贺仁拉着还在犯傻的贺孝,急急上马奔向长乐坊的应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