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菡啊芷菡，你怎么会如此鲁莽？”钟离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地看向苏芷菡，满眼失望。而苏芷菡只得听着钟离指责，一字也不敢反驳。

钟离重重叹气，重坐回木椅上，翻开青花瓷杯盖，啖了一口，才算压下心头燥怒。“眼下，你打算如何善后？”

苏芷菡自知惹了大祸，要想脱身就只能靠得钟离在后撑腰，故装得恳切，缓缓回应道：“本宫之所以会如此，也是思量考虑了许多。陛下一纸书信召那染妃回宫，一则是显露对她宠爱过分，二则是那染妃当真回到宫中，对太后、对本宫都将不利。太后娘娘不妨想，此番她忍一路艰辛回至羯疆王庭，怎会不与那狡猾的西钥元羽筹划之后计策？正可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难保她此次回宫有揣了什么可怖念头，太后娘娘又该如何应对？”

苏芷菡悄悄抬头，看一眼钟离，只见她神色严肃，似已被她的话语说服一二，心里忍不住窃喜，急忙又接：“更何况，本宫听说东北黑水营地出了乱子？萧仲副将军擅离了职守，时机可谓蹊跷，不是与那羯疆的什么人达成约定一同对付九方，又会是如何打算？太后娘娘，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本宫是出于此考虑，才会动了要取染妃性命的念头。试想，染妃一死，不就还了宫中清静？不就可不再费心提防她又有何计谋？不久正好永绝后患？”

钟离转眼，陷入沉思。苏芷菡所说的确在理，西钥香染一直是个难对付之人，她一直都碍于皇甫治，才留她性命，处处顾着她、顾着羯疆。如今，萧仲行踪成谜，而又正逢西钥香染返还王庭，或许真就如苏芷菡所猜，萧仲怕是听闻了什么风吹草动，与万俟夫晏会面相谈也难料。

说怕，钟离自是不会，可心慌却是真。

早在之前萧仲便一直反对与羯疆为敌，现在西钥香染又在宫中得势，只怕真是会引了什么叛乱。更何况，皇甫极驾崩一事，她一直故意隐瞒不告，要是萧仲得知，只恐心生不满。

钟离一想，更觉不安焦躁。只好抬手，缓缓挥着示意众人退下。

“太后娘娘？”苏芷菡不解，回头看木门已被冉竹合上，疑惑地发问。

“本宫向来不喜后手，真要刀戈相向，定要做那先手之人。”苏芷菡不安地收收身子，小声地问：“太后娘娘此话何意？”

钟离起身，往旁走了几步，“在本宫看来，区区一个西钥香染，根本不足为患。本宫想要的，可不似皇后，只单单是她一人性命。本宫想要的，是整个羯疆，整个漠北，整个西钥王庭的覆灭。”

苏芷菡被钟离话里的狠意惊得一颤，“还请太后娘娘提点。”

“本宫已有计划对付羯疆，此计若成，到时候正好顺了本宫的意，以当初对付百越之法对付羯疆，才是真正地永绝后患。”

钟离转身，一双眼幽幽看向苏芷菡，“多亏了皇后，才让本宫想到这般。虽说你行刺染妃不成，看似败笔，却正中本宫下怀。你与本宫只须顺水推舟，稍稍使些伎俩，就可让两朝平和处分崩离析之边缘。”

“那、那染妃又该如何？”苏芷菡到底还是一心系在皇甫治身上，就怕西钥香染返宫之后，又沦落得从前处境。

钟离闻言，暗暗摇头。为情所困之人，又如何成得了大事。苏芷菡虽别有城府，可遇了与皇甫治相关，目光总过狭隘，与西钥香染相比，着实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