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安阳与皇甫辰离开,西钥香染求之不得。眼见二人相依出了帐篷,里面再无外人,她自是将心里许久的话道出:“可汗,我身边所坐,便是轻歌公主与皇甫极之子,皇甫陌。”
西钥元羽看一眼皇甫陌,又看一眼西钥香染,点头,欣慰无比。“嗯,本王知道,托付与你之事,你定不会辜负。子芊,辛苦你了。你为本王、为羯疆所作,本王今生是还不了。”
“可汗,你言重了,这是子芊…”西钥香染正语,西钥元羽忽地伸手,抚着她发丝,眼里满是愧疚,“本王所说不仅是你为羯疆立下的功劳,更是本王对你与心悠的亏欠。本王自是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在知道一切后,能去看看奕风,看看你的爹爹。”
西钥香染一时语塞,她这一路想了好久,不知到底该如何开口,才能在西钥元羽之前提出此事。却不想,二人当真见了面,竟是他先开口,字字句句都是愧疚。
“可汗,为何和亲临行前,不将实情真相告知与我?”
西钥元羽叹气,“本王不是不想,是不敢。这么多年来,你在夫晏手下成长,每每听到夫晏说起你近况,我又何尝不悲戚。本王明白你一心一意想为心悠与成渊报仇,却怕自己一旦开口,不仅将你决心动摇,更是无法求得你谅解。本王害怕,害怕你因恨本王而一走了之。到那时,本王就连听听你的消息都会成为妄想。”
西钥香染闻言默下,要说她心里没有埋怨,又怎会可能。若是西钥元羽早将一切说出,她兴许会是另一番模样。呵,可是那又能如何呢?百里成渊与完颜心悠的血海深仇,她还是会向皇甫极讨回来,不管她是失去双亲的细作,还是羯疆的公主。
再挣扎于此,还有什么?当完颜心悠死于帐中,当西钥奕风战死沙场,一切都成真,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受着战争带来的痛苦,妻离子散,血流成河,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汗,我不怪你。”她回得平静,一双眼淡淡看着西钥元羽。就像她在冷宫中所想那般,要怪,就只能怪她分明看得了些许,却猜不出。有些苦衷埋在腹里,定是难以出口,算算责难,也于事无补。至少眼下,她知晓了这世上,她还有一亲人,此刻正抚着她。
“子芊,是本王愧对了你,都是本王。”西钥元羽说得伤心之处,不忍哽咽,拥着西钥元羽满面苦涩。可西钥香染没有应他,只搂着他,眼眶红润,闭了眼,一行泪滑下。她苦笑,有些东西终究来得太迟了。
就像她与西钥元羽的相认,就像她一直苦苦寻找皇甫陌,总要到她觉得崩溃无助的时候,才会让她看到真实。
“可汗,我此次入宫使命,陌也知晓,毕竟他在宫中与可汗通信多年,对我和亲之事早已做了筹备。”
皇甫陌应者西钥元羽微微诧异的目光点头,“染儿所说不错,我便是许多年前与可汗通信之人。既是清楚了自己身份,也该明白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之前许多事,染儿她也清楚。”
西钥元羽缓缓点头,要说皇甫陌,当真神情之中与夏侯青芜有几分相似,同样的自信,同样的隐忍,“那此次羯疆一行,可真是收获颇丰。”西钥元羽说着,话语里带有几分欣赏。
皇甫陌当然听得出来,低头笑笑。“元羽可汗所说确是,既是彼此间心知肚明,又所求一致,当真应好好地坐下,细细商议之后计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