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艰辛,谁人能懂?
荒凉大漠,遍地黄沙。当苏芷菡从车内走出,青丝被狂风吹得浮乱,抬眼望去,除了凄凉还剩些什么?
可这凄凉,不正是她自寻的?
苏芷菡冷冷地笑,瞅了一眼正在酒桌上大口鱼肉的押解禁卫,忍不住轻轻抚了抚腰间挂着的荷包,眸里放出一道寒光。她自清楚,要想成心想之事,有碍事的禁卫是万万不行的。
“听说明日就可至北疆市集了?”苏芷菡摇摇酒壶,起身上前给众人倒酒,盈盈开口问。难得有佳人伺候,禁卫也松了口令,“嗯,朝北再行一个时辰。”苏芷菡顺着禁卫指的方向望去,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
而隔天,当她披着斗篷,独自行在沙漠小路时,禁卫的尸身才为人发现。只是掺了毒物的酒已被她埋入沙土,死无对证,任何人也算不到她的头上。苏芷菡阴狠地咧嘴,循着人声缓缓走,终于见了依稀人烟。
不管是皇城的繁华夜市,还是北疆的小镇商集,对她而言都是一样,但凡有金,定能使其中之人办事,为她所用。
故苏芷菡在市集里演了一出为杂碎追抢的戏码时,成功地引来了羯疆王庭侍首的目光。她孤注一掷地散了身上所有财物,就如她倾尽所有来至北寒之地般。她狠狠地哭,哭得梨花带雨,哭得声嘶力竭。
“求求你,带我走吧,做牛做马也好,不然我真会饿死。求你,求你了。”她以一个中原孤女的眼泪,博得了同情。一切一切就如她计划好般,她着了王庭侍女衣袍,行走于各庭帐之间,隐下她身为宰相千金的高傲。
乖顺的举止,灵巧的反应,使得苏芷菡才至王庭不几日就赢了众人信任。于是她趁机便开始暗地探听起关于西钥香染的点滴,为只为查出有关西钥香染的蹊跷之处。
“西钥香染?我在这王庭里侍奉多年,还未听过这个名字。”
“公主?你说的可是西钥流音公主?”
苏芷菡就似发现了惊天秘密般,浑身颤抖。可颤抖过后,却是狂喜。仿佛期望再起,她苦苦寻着机会见传闻中的西钥流音一面,直至那一天她终于入了帐篷,亲眼看到了躺在病榻上、微弱不堪的羯疆公主。
西钥香染并非羯疆公主,她欺骗了宫中所有人!可苏芷菡转念,若她不是羯疆公主,又是何人?又怎敢冒充公主和亲?
再细细思量,若说羯疆假冒的公主,不就曾有过一个夏侯青芜。难不成,就连眼下占尽皇甫治宠爱的西钥香染,也同夏侯青芜一样,是羯疆栽培的细作,以公主身份潜入宫中?
于是,一步步,抽丝剥茧。
“你描绘的这个女子,我好似曾见过。应是叫作百里子芊吧。之前总随着万俟大人出入王庭,据说深得万俟大人看重,还被可汗亲自召见了一次。”
既是如此,西钥香染细作身份,应是八九不离十。苏芷菡已想收拾行装,赶回九方。可又想以西钥香染的才智,能隐藏至今,不被人识破,仅是凭她几句言语,又怎能轻易就令她供出一切?
她自是要确认万无一失,才敢回宫去见钟离。否则她辛劳如此,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