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剑猜测肯定是以前的那个陆诚还做过什么不让人待见的事情,才导致表兄像吃了火药似的一句一开枪。也就不再和他计较,而是直接向老夫人询问起来。
原来是这样!半晌之后,肖剑脸上现出恍然之色,对事情始末有了大概的了解。整个事件的起因说起来很狗血,耿仲明偶然之间邂逅周府小姐周诗棋,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被其美貌所倾倒,遂起了心思,请媒人登门说合,欲纳诗棋为妾。诗棋正值碧玉年华,知书达礼,一向心气极高。
而那耿仲明虽有武将官身,却已年近三旬,更是早已娶妻,房中也已纳有三房妾室。那个时代,妻妾身份尊卑悬殊极大,妻妾形同有如主婢,周小姐自是不应,舅父周山也就婉言推却。
耿仲明却不死心,重又找了媒人上门,给出了丰厚聘礼。周府本是殷实大户,岂会因为钱财便把掌上明珠推进火坑。
耿仲明两次求亲不成,竟亲自登门,再次被拒绝之后不由恼羞成怒,走时放下了狠话,说是要如何如何。想不到那耿仲明堂堂军中武官,竟真因为此事挟私报复,不久之后便出了这事。而当时巡海的官军正是耿仲明的部下。
“之所以认定耿仲明是幕后黑手,一是因为朝廷虽然海禁,却是禁而不绝,许多人是靠海吃饭的,一旦有事大都可以疏通。大家都为求财,官家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咱家这种情况还从来没出现过,更别说还是栽赃。
另一方面,咱们多方疏通,竟然没有什么作用。而五天前,耿仲明那贼子又登门求亲,声称只要你表妹愿意做妾,他定会从中周旋,确保你舅父无罪开释。老身左右为难,委决不下,便推说要考虑几天,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日午时那贼子就会登门听咱们的答复了。”在肖剑思忖之时,老夫人又继续说道。
“娘”
说话间,一年轻美貌女子踉跄推门而入,扑在老夫人怀里,哭着说道,“女儿已经打定主意,先答应了那贼子,救出爹爹再做计较,若到时真的污了清白,女儿便和那贼子同归于尽。”
“不可,万万不可……”老夫人抱着闺女说了两声便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个梨花带雨,一个肝肠寸断。
看着这一幕,肖剑默然无语,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来得还算及时。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遭,表嫂子过来好一顿劝解,周诗棋才匆匆和肖剑打个招呼被扶了出去。
待老夫人哭声渐渐止住,肖剑劝慰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打保票,一定会把舅父救出来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此中细节。官府定罪无非凭借的是人证物证,您好好想想咱们这边有没有对咱们有力的人证、物证?”
“你说的这些,我们自然也想到了。”周德昌扶着老太太的肩膀,擦了擦她眼睛的泪痕接过话来,“官军从船里搜出了鞑子那边的皮货,山野货,还有一张无中生有的交易清单,写的都是朝廷的违禁货,很明显就是栽的脏。那次跑货运的是粮食,后来派人去找贩粮的客商,可是人货杳无踪影。跟船的本来可以作证,可是都关进了大牢,都成了犯人,这条路就给断了。官军又一致指认船是从东北方向回来的,而且东北方向的巡察官军也证实在那边看见过这条船,真是百口莫辩啊!至于咱们这边的人证……倒是有人看到咱们从装船出发到回来的整个过程,也知道船里装的是粮食,可是……”
说到这里,周德昌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摇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恨不得一刀杀了耿仲明那狗贼……”
“怎么没用?”肖剑皱眉道,“不管朝廷多么黑暗,拿到明面上都是靠证据的,哪怕是遮羞布,也需要用这个彰显所谓的正大光明。当官的即便有偏帮舅父之心,也需要些东西塞住悠悠之口。即便是皇上,一个通敌之罪也不可能空口白牙说放就放了。说说那个知道实情的人吧!”
“这个道理咱们自然是懂得,只是那人可能畏惧耿仲明的权势或者受了他们威胁,任咱们跑去多少次,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甚至许诺给他一千两银子,人家硬是死活不肯到堂上给咱们做这个证。”周德昌无奈地回答道。
“没有关系,告诉我,那人住哪里,叫什么,做什么的,这事我来办。”肖剑追问道。周德昌歪头看了看肖剑,惨然笑道,“告诉你也无妨,真好像你能办得了似的,告诉你也好教你去碰个头破血流,咱们也图个清净。那个人叫黄树财,住在金水街一带,也是个跑船的买卖人……”
“等等,你再说一遍,那个人叫什么?”没等周德昌说完,肖剑忽然眼中异彩一闪,打断了话头急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