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踏碎最后一片星路残光时,青铜阵眼的寒气正顺着靴底攀上脊梁。
他握紧腰间发烫的令牌,看着面前巍峨的青铜巨门——那些在幻象中见过的饕餮纹此刻正吞吐着血雾,与令牌背面新生的纹路共鸣出细碎火花。
"葬龙渊的灵气比传闻更暴烈。"他捻起沾在袖口的鎏金虫尸,虫壳上残留的阵纹与黑长老地图如出一辙。
剑冢里窥见的灵脉核心画面突然在眼前闪回,红掌门的袖箭碎片仿佛隔着千重岩壁发出铮鸣。
通道两侧的鲛人灯突然同时爆亮,李长风本能地侧身翻滚。
三支青铜箭擦着发梢钉入石门,箭尾缠绕的怨气竟将石料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他盯着箭簇上熟悉的凤翎纹——这分明与何悦用血珠画出的图案同源。
"悦姑娘..."指尖抚过腰间玉坠,那里还残留着少女焚毁谣言玉简时的梧桐香。
鲛人灯的光晕在青砖上投下交错的菱形暗格,他抬脚试探第三块地砖的瞬间,整条甬道突然如活物般翻卷。
数以千计的青铜尖刺从四面岩壁破土而出,带着地脉震颤的嗡鸣织成死亡罗网。
李长风足尖点在某根尖刺侧面,凌空翻跃时扯下腰间令牌。
当灵力注入的刹那,令牌表面的血色纹路突然暴涨,将最近的三根尖刺熔成赤红铁水。
"坎位七寸!"飞溅的铁水在墙面映出转瞬即逝的阵眼,李长风并指如剑,裹挟着地脉余震的灵力精准刺入青砖缝隙。
整片尖刺丛林应声坍缩,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暗河,而漂浮在水面的鎏金虫群正托举着半块青铜罗盘。
他甩出缠在腕间的玄铁链勾住罗盘,虫群受惊散开时掀起的金粉竟在空中凝成何悦的虚影。
少女耳后的金鳞正在渗血,唇齿开合间说的是三日前分别时的叮嘱:"长风师兄,凤翎过处,当寻龙睛。"
暗河突然掀起巨浪,李长风抱着罗盘撞上岩壁的刹那,怀中的青铜令牌与罗盘严丝合扣。
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顺着经脉冲撞,他闷哼着吐出口淤血,却在血雾弥散间看清岩壁暗纹——那些被水汽浸润千年的符文中,竟藏着袖箭碎片的运行轨迹。
"咳咳...难怪黑长老要天机镜残片。"他抹去嘴角血迹,令牌吞噬罗盘后新生的卦象正与灵脉核心画面重叠。
当指尖触碰到某处凸起的巽风纹时,整条暗河突然倒卷上天,将他抛向更高处的青铜廊桥。
双脚尚未沾地,李长风就察觉到灵力运转的滞涩。
廊桥两侧的蟠龙柱正在吞吐灰雾,每口龙息都带着禁锢灵脉的诅咒。
他踉跄着扶住栏杆,发现掌心接触到的青铜正在疯狂抽取灵力,而剑冢里温养的血纹剑此刻在鞘中发出悲鸣。
"凡根果然还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疼痛却不及经脉中翻涌的刺痛。
怀中的青铜令牌突然自发浮空,那些吞噬过鎏金虫群的纹路投射在地面,竟拼凑出何悦发间赤鸾金簪的形态。
李长风瞳孔骤缩。
三日前论道台上,少女焚烧谣言玉简的火焰中也有同样的图腾。
他忽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颤抖不止的血纹剑上,剑身吸收血气后爆发的红光暂时逼退了灰雾。
"悦姑娘以本命金鳞为我指路,岂能在此折戟?"他撕下浸透冷汗的内衫下摆,就着精血画出方才记下的袖箭轨迹。
当最后一笔与令牌卦象重合时,禁锢灵脉的灰雾突然如遇天敌般退散三丈。
但喘息未定,整座廊桥毫无征兆地开始坍缩。
李长风在坠落中看见地底升起的青铜阵台——九根锁链捆缚的阵眼中央,半截袖箭碎片正被鎏金虫潮推向某个卦位。
这与剑冢幻象完全相反的移动轨迹,令他后颈瞬间布满冷汗。
"不对..."他强行逆转灵力施展千斤坠,靴底擦着阵台边缘火星四溅。
袖箭碎片突然发出尖啸,裹挟着虫潮撞向离位锁链。
李长风翻滚躲避时,怀中的青铜令牌脱手飞出,与碎片碰撞出刺目的星火。
当视线恢复时,阵台表面浮现的卦象让他浑身血液凝固——这根本不是黑长老地图标注的"天玑"位,而是三百年前就已绝迹的"葬龙"凶卦。
袖箭碎片在卦象中缓慢旋转,每次偏移都引发地脉更深层的震颤。
李长风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血纹剑在地面划出的火星突然照亮了某处细节:那些被虫潮覆盖的阵纹深处,隐约流转着与何悦金鳞血珠同源的珍珠色光泽。
他忽然想起少女按着他手腕画符时,耳后金鳞闪烁的频率与此刻阵纹明灭完全同步。
"龙睛..."他喃喃重复着幻象中的提示,沾染精血的指尖缓缓抚过剑柄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