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急促地说道:“死太监们私设关卡,收取好处,称为‘吏茶钱’。还勾结盐商,将官盐私卖。章大人都收集了这些罪证……”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抓贼啊!有贼人往土地庙跑了!”
“快!进去搜!”
来人脸色大变:“不好,肯定是太监的人发现我们了!大人快走,我们分开逃!”
庞时远急道:“罪证藏哪里了?”
“不知道。”那人小声地说了一句。
庞时远还想细问,那人已经推开后窗,纵身跃了出去。他只得从另一侧翻窗而出,借着夜色掩护,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回到衙门,庞时远辗转难眠,这才想起,那书吏连自己名字都没有透露。
从床上坐起来,庞时远骂道:“丢雷老母,连姓名也没告诉我,下次还怎么联络。”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身前往衙门,翻找之前的吏员花名册。前任主事的书吏有十几个,庞时远便找来他们各自写过的文书,与先前收到的纸条字迹进行比对。
“泼该,居然是用左手写的。”
字迹核对无果,于是只好一个个的排查,首先去掉一年前就去职或离任的书吏,再去掉不受前任主事青睐的,最后挑出和前任主事走得比较近的或者受重用的书吏。
终于找着一个比较符合的书吏,名叫陈平,不过此人目下已经不在钞关署当差。
庞时远点点头,心说应该就是此人了,如果还在衙门当差,应当会有所顾忌,不敢行此检举告发之事。
知道名字就好办多了,庞时远找着了陈平的住址——城南柳条巷。
庞时远换了便服,独自前往柳条巷。刚到巷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户人家门前,议论纷纷。
“听说是昨晚掉进运河淹死的。”
“真是造孽啊,陈相公可是个好人……”
庞时远心头一沉,快步挤进人群。只见陈平的妻子瘫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几个邻居正在安慰她。
“这位大嫂,”庞时远蹲下身,“陈相公他......”
“我家相公一夜未归......”妇人抽泣着,“今早被人发现漂在运河上......他、他可是在运河边长大的,水性极好,怎么会......”
庞时远心中一凛,他环顾四周,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在不远处窥视。
他假借验尸之名,看了看死者的遗容,很遗憾地发现,因为尸首被水泡了,很难确认这死者到底是不是昨晚那个检举的书吏了。
他不动声色地退出人群,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回到衙门,庞时远立即把调查方向转向前任主事房大人。房大人新丧,家住在城西,尸首还停在家里,准备运回家乡再入土。庞时远换上素服,备了香烛纸钱,前往房府吊唁。
房家门前挂着白幡,房大人是外地人,人走茶凉,因此同样是居丧,房家显得格外凄凉。庞时远递上名帖,门房连忙将他引至灵堂。房夫人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面容憔悴,在丫鬟搀扶下出来见礼。
“大人甫一上任,就来吊唁亡夫,妾身感激不尽。”房夫人声音哽咽。
庞时远郑重上香,又说了些安慰的话。
“房大人为官清正,在下在京师也有所耳闻,”庞时远斟酌着措辞,故作随意地问道,“房大人临终前可有什么交代?”
房夫人神色一黯:“相公临终前一直念叨着‘烧书’、‘走’......”
庞时远想了想道:“我与房大人在京师时多有往来,不想竟然就此天人永隔,实在令人扼腕。”
当然,庞时远是胡诌的,房建从户部外派地方时,他还未调到户部去呢,两人根本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