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税低,瓷器税高,两者相差了十倍。
几个太监看到庞时远,脸色变了变,为首的太监不情不愿地行礼:“见过杨大人。”
“刚才这艘船,可有仔细查验?这吃水,像是装了七成的棉花?”
为首的太监讪笑道:“大人教训得是,小的们一天忙到晚,许是头昏眼花看错了。”
庞时远气道:“那还不派船追?”
太监们面面相觑,为首的太监谄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钞关繁忙,过了关的不论多征少征,一律不追。”
“谁规定的?”庞时远更气了。
太监一笑:“也没人规定,这么些年下来,大家不成文的规矩,哪个大官来了都是这个规矩。”
看着商船缓缓驶离,庞时远心中却更加沉重。这些太监如此明目张胆地舞弊,背后必定利益输送。
果然,当天下午,章德全就找上门来。
“杨大人,”章德全依旧笑眯眯的,“听说您今早去了码头?”
“正是,”庞时远直视着章德全,“本官发现码头的查验存在诸多问题,正想与章公公商议。”
“哎呀,大人有所不知,“章德全摆摆手,"那些商船狡猾得很,经常有疏漏的时候,也是难免啊。”
“但也不能如此‘疏忽’吧?”庞时远沉声道,“这样国家的法度荡然无存,最终损害的还是朝廷的利益,公公跟宫里也不好交待啊。”
章德全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大人说得是,老奴一定严加管教手下。"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接下来的日子里,庞时远发现自己的命令越来越难执行。他要求查验商船时,吏员总是以各种借口百般拖延,等他去查时候,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就连他派去码头的手下也经常“生病”请假。
更让庞时远震惊的是,他暗中调查发现,章德全竟然在运河沿岸私设关卡,向过往商船收取“过路费”,交了过路费的商船过关时,榷税就可以得到减免,而这些“过路费”当然全部进了章德全的腰包。
庞时远决定上书户部,向胡濙汇报这里的情况。然而他的书信还没送出,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只有一句话:“欲知真相,今夜子时,城东土地庙。”
夜色如墨,庞时远独自来到城东土地庙,破败的庙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突然,一个黑影从神像后闪出。
“庞大人,”来人压低声音,“我是前任主事房大人的书吏。房大人他不是病故,而是发现了太监们的罪行,被灭口了。”
庞时远:“什么?他们这么无法无天么?敢杀朝廷命官?”
来人面色一黯道:“他们做得天衣无缝,把房大人诱到青楼,给他服了房中丹,然后叫了七八个妓女来轮流侍候,房大人已经五十多了,身体骨哪里经得住,第二天就一命呜呼了。对外,他们就称房大人死于房事,房大人的家眷羞于启齿,也不想外传。”
庞时远瞠目结舌,正待要再问一些细节时,外面传来了嘈杂之声。
“抓贼!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