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站起来,不许跪,平地起惊雷!1.03w
和小秦通报了一声,让她告诉老祖自己被洞天巡逻队‘请走’的事情后,玉楼便跟着洞天巡逻队直上滴水天。
在宗门混看的是势力和实力,以王玉楼现在的势,规矩可以不遵守,但掌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储宏义虽然面瓜,但毕竟是名义上的滴水洞话事人——尽管什么重要的事他都做不了决定就是了。
说白了,他属于王玉楼和袁道深激烈矛盾爆发后,浊袁两派妥协的产物,能有掌门的位置,储长老还要谢谢王玉楼呢!
如果说王玉楼是滴水洞的抗袁先锋,那储宏义就属于橡皮图章,在宗门中的实际地位,谁高谁低其实很难说。
他面对王玉楼,唯一的优势就是修为高一些,可王玉楼背后有人,有一群人。
近的有林孟尧长老,娶了林樱,孟尧长老就是玉楼的长辈了,林家算是滴水洞内抗袁众山头中的一个。
稍远一点的是浊家,玉楼属于抗袁联盟的合伙人,浊家的阴生长老才是玉楼的大领导,而不是什么储宏义。
最高层上,玉楼也是站过队的,红鲤真人亲自认证过的红鲤一脉接班人。
想办王玉楼,只有九胜真人能强办。
但九胜真人也不好办,因为滴水洞是红灯照的附庸宗门,玉楼出身的家族安北国王氏是红灯照当前大领导莽象的牛马,已经给莽象做牛做马一千年了。
西游记里,猴哥带着四个贵物一路向西,遇到几多妖怪,只要是领导的坐骑,猴哥都不敢乱打,这属于批判性、辩证性的降妖。
要知道,大圣可是曾经掀翻天庭的存在,但一朝入了系统,也要遵守规矩。
王景怡站台,红鲤相助,作为王氏嫡脉的玉楼其实可以算是莽象的预备役小牛马。
他在滴水洞属于挂职历练,只要不太过分,吃相稍微注意点,在滴水洞内是能横着走的。
当初宫铁岩不帮老袁反而帮王玉楼,就是个例子——连九胜真人都不想触莽象的霉头。
所以,玉楼也没让显周老祖来救场,只是叮嘱显周老祖,如果他久久未归,便找林孟尧出来晃一圈。
这也就差不多了,王玉楼不信储宏义敢办自己。
洞天巡逻队把王玉楼送到掌门殿外就停下了。
独自入了滴水天的滴水洞掌门殿院落群,在大殿前左侧的待客殿,玉楼遇到了愁眉苦脸的吴法先。
“老吴,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太痛快?”
见王玉楼倒是镇定,老吴苦笑道。
“玉楼,这才几年啊,就被盯上了,你知道的,我就拿了一点,要是掌门”
王玉楼面色不愉的批评道。
“什么叫被盯上了,瞧你说这话,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咱们作为碧水宫弟子,为了修行之需,喜欢和同门多交流交流,又算什么错事?
敢做就敢当,况且,做的不是亏心事,何必怕宗门的询问?”
老吴吓的脸都白了,连连道。
“玉楼,玉楼,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他想要解释,但解释来解释去,卡在了只是上,终究没说出什么不知趣的话来。
在心中,王玉楼却已经对老吴的表现大感失望。
以前,他还以为老吴是那种交游广阔、心思活络、敢想敢干一类,现在看,不过是利益面前贪,风险临头时怕,以前短视,今日终于暴露。
不堪大用,相去王邀海远甚。
是,王邀海也犹豫了,但人家是在玉楼提出要求时犹豫,说明心里拎得清,最后也答应了下来,这种人做手下,玉楼反而是放心的。
老吴呢?
答应一起干并作为背锅位入伙的时候豪气万丈,现在事到临头,不,还没真临头呢,已经尿了一裤裆。
这样的人,算不得什么良才!
一位穿着碧水宫法衣的练气女修踏入偏厅之门,笑着对两人道。
“两位师兄,请到正殿,掌门和长老们在等两位。”
见这女修笑了,玉楼明白,今天不会有大事,他镇定的起身,龙行虎步的走在前面。
老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他还想,王玉楼确实够意思,居然主动走前面。
然而到了大殿门口,玉楼却止住了脚步,侧头看向老吴。
吴法先先是疑惑,而后惘然,最后似是认了命一样,主动走了进去。
分走了几百枚灵石,出事了却不想尽责,他想的倒还挺美。
女修见老吴牙齿打颤的进入了掌门大殿,而王玉楼则是面不改色的在后面进入,心中有些钦慕。
也不知道是羡慕王玉楼的权势,还是钦慕王玉楼的气度。
要是能和这样的男修结成道侣.
可惜,人家的道侣已经定了,是林家的林樱,滴水洞知名的女修,洞级的存在。
——
跟着吴法先入了大殿,两人迎来的是一位长老劈头盖脸的骂。
“你们两个好大的狗胆,宗门的法度都敢不放在眼里,吴法先,说,那交流法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吴两股战战的讷讷无言,玉楼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殿上的魁首。
终于,他见到了滴水洞的现任掌门。
老储长得和浊池浊长老类似,矮胖粗圆的模样,只是外貌还比浊池显老,眉眼间带着些憔悴。
知道的清楚他是滴水洞掌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失意的散修呢。
相比于储掌门的不自在,他身前、大殿两侧的六位筑基长老可就潇洒多了,各个看起来道骨仙风、道貌岸然。
然而,就在那开口的长老喷完后,他身边的另一位长老侧头提醒道。
“那位是林家的姑爷。”
开喷的长老还没反应过来,不解道。
“什么林家的姑爷?嗯?”
提醒他的长老又点了点。
“王氏,道深那个。”
“啊?”
刚刚还喷王玉楼的长老顿时如坐针毡,他的脸上迅速挤出笑容,看向玉楼道。
“玉楼,我主要是批评吴法先目无法度,没有说你的意思。”
可王玉楼理都没理他,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储宏义面前,左边的三人是亲浊派,右边的三人是亲袁派。
刚刚发声的那人,坐在右边。
亲袁派的长老不认识自己,对自己有意见,都无所谓,随他们去吧。
“吴法先,搞什么交流法会是小问题,带坏宗门有为弟子才是大罪,你可知罪?”
储宏义终于开口了,算是定性。
交流法会是小罪,罚两杯,大罪王玉楼说的算,就这样。
他作为两派妥协的产物,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在七位筑基的视线压迫下,老吴顿时就跪了,但玉楼在他身边,他也不敢乱说,只是不断地磕头求饶。
王玉楼看不下去。
实在不像话,老吴简直就是个废物,纯废物。
本来没事儿的情况,你这么一跪,他马的,毁的是我辛辛苦苦拉起来的事业!
交流法会一脉关乎王玉楼未来在滴水洞的影响力,他从滴水洞走出去后,只要他修为升的够快,权力和声势搞得够大,他王玉楼都算是交流法会一脉的带头大哥。
说白了,玉楼提出了一个理念,即交流法会,它在实践上起到了一定方便同门的作用。
这个理念其他人信不信,会不会永远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玉楼作为这个理念和议程的发起人,可以借这杆旗子收拢愿意向自己靠拢的人。
未来等玉楼走到更高时,这杆特殊的,非地域性、人身依附性的理念大旗,可以帮玉楼从滴水洞源源不断的拿到支持,各种支持。
可吴法先这么一跪,交流法会的大旗,就蒙尘了。
废物!
王玉楼深吸一口气,开撕。
“老吴,站起来,不许跪。”
平地起惊雷。
玉楼一句话,就让滴水洞掌门殿中陷入了沉默。
站起来,不许跪。
王玉楼以碧水宫弟子的身份,说出了寻常长老都不会轻易说的话。
没有理会惊愕的老吴,没有在意众长老不解的眼光,玉楼抬手用灵气摄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和储宏义正对着的位置。
而后,王玉楼坐了下来。
吴法先跪的是筑基的权势,跪的是宗门的法度。
玉楼却说,不让他跪,代表着他在硬顶筑基的权势,硬顶宗门的法度。
此刻和掌门相对而坐,也是他姿态的展露。
别欺负人、装大辈,我王玉楼有资格上桌!
利益所在,王玉楼不能退。
“王玉楼,你什么意思,这里哪有你坐的位置?”
一开始就喷了两人的袁派长老直接起身,指着王玉楼的鼻子开喷。
“让他坐下谈挺好的,大家好好谈,不要动怒。”储宏义赶在浊派反击前率先开口。
你们不要打了,咱们不闹,商量解决。
“这里怎么没有我坐的位置?怎么,滴水洞的门规里哪一条规定碧水宫弟子不能在掌门大殿内坐了?”
规则,在保护多数人的同时,也可以从另一个维度视作是限制和剥削弱者的工具。
而王玉楼如今在滴水洞的地位,可以视规则为自己的工具。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没有成仙的修仙者,也是修仙界社会秩序的组成部分。
联姻的盟友、派系的关系、大老板的钦点与重视,上级单位红灯照的人脉,这一切合起来,组成了现在的王玉楼。
所以,他此刻不是扯门规做大旗,而是说,我有资格解释门规。
“好好好,滴水洞的门规还说了,碧水宫弟子见了长老,要见礼,来,王玉楼,我们三位长老就在这里,你来见礼吧!”
那喷人长老怒笑着冷声道,吃定了王玉楼想借门规扯虎皮,自己就可以借门规压王玉楼。
然而.
“咳!咳!咳!”
“这不必麻烦了吧。”
他的两位队友,率先表达了不同意见。
哥们儿,请不要代表我俩,千万不要,拜托了!
你刚刚从洞天外出完任务回来,接了宗门协管长老的位置,不认识王玉楼,不懂王玉楼和老袁的纠葛。
但我们认识、我们懂。
你不怕,我们怕。
滴水洞代有人才出,一代新筑基换旧筑基。
寻常的碧水宫弟子,我们当然不怕,可王玉楼大概率是要换旧筑基的未来筑基。
欺老不欺少,你想让人家拜,那就让他拜,但我们不敢乱欺负人家。
“哈哈哈,好好好,我说我们的交流法会办的好好的,怎么忽然被洞天巡逻队请到碧水宫,原来是你们袁家搞出来的幺蛾子。
长老,玉楼有礼了,现在,我能坐了吗?”
王玉楼强调门规,是因为他要强调自己有实力解释门规、利用门规。
而这位开喷的长老扯门规,只是为了欺负王玉楼修为低,这种事,在王玉楼按门规施礼后,反而如笑话一样。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会因为施礼而消失,不会因为施礼多标准而多一些。
“.哼!”
那长老被玉楼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冷哼一声,以表不满。
但玉楼不在意。
你的不满,没有任何价值。
你做不了袁氏的主,但我能做得了交流法会的主,因而,我大可以全力以赴的在这场局部的博弈中抢回自己得利益!
“储师叔,交流法会只是弟子们交流修行心得的活动,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参加交流法会的有上千人,华池宫、碧水宫弟子皆有,甚至还有清泉宫弟子。
师叔请玉楼来,玉楼本以为师叔是想奖励玉楼促进同门修行的功绩的,没想到竟是挑刺、发难、诘责的。
玉楼不知道,交流法会犯了哪条门规?”
老子辛辛苦苦拉交流法会出来,盘活了弟子们互通有无的空间,为他们的修行按下了加速键,宗门不奖励我,反而要定罪。
便是定吴法先,而且是定小罪,我也不接受!
饶是以储宏义的面瓜修养,也被玉楼拿自己发难的行为搞得不上不下的。
“王玉楼,你这是什么态度,诸位师叔在前,狂傲的连句难听话都听不得了吗?”
另一位袁派的筑基开口道,他不能让率先开喷的袁派筑基唱独角戏,那样不团结。
听到此话,玉楼反而放心了。
不就是扣个狂傲的帽子么,无所谓!
重点是这位长老口中的,玉楼的态度有问题,这可能意味着袁派的这三位也挑不出交流法会违反门规的地方。
考虑到储宏义刚刚的‘小罪’说,今天这场面,就很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王玉楼没有回答,既不看帮腔的第二位袁派筑基,也不看上首的掌门储宏义,而是看向浊派的三位筑基。
“刘师叔、龚师叔、介师叔,你们的意见呢?”
他现在要确认,滴水洞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交流法会是在挖宗门可剥削份额的蛋糕,这件事,才是真正决定今天成败的关键。
如果滴水洞领导层发现了问题,那情况就不妙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无非是结果上要接受一定的损失和失败。
在迂回中前进嘛,玉楼能接受螺旋上升的过程。
“这老刘,你说吧。”龚姓筑基和介姓筑基都看向了老刘,他是在坐七人中唯二的资深筑基。
老刘表情和煦的开口道。
“玉楼,我是支持你的!”
没了。
王玉楼了然,情况果然是最不妙的那种,袁浊两派合力要打压交流法会的存在,所以面瓜老储才能定下‘小罪’说。
“刘师叔,玉楼明白了。”
王玉楼起身,对老刘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远比刚才糊弄开喷长老时来的更肃穆,又给开喷长老气的不行。
刘姓筑基满意点头,笑着抬手示意玉楼坐下。
他也算求仁得仁,王玉楼太明白怎么回事了——个人的利益第一位,派系的利益第二位,宗门的利益第三位。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老刘个人支持玉楼,浊派不太支持玉楼,宗门层面则是不允许交流法会存在。
“交流法会最开始,是玉楼和法先师兄一起琢磨出来的,不过后来,是玉楼一力推动的。
掌门,交流法会的形式和流程,皆没有不符合门规的地方,三宫弟子们想要有个和同门师兄弟们交流的场所,仅此而已。”
老储,两派压我,但我不认,一切回到门规上。
在滴水洞,我王玉楼有法无禁止即可为的资格!
大殿中陷入了沉默,王玉楼不顾大局,并说自己是大局,这种做法,很狂很狂。
可储宏义处理不了王玉楼,袁家单独也处理不了王玉楼。
王玉楼只需要拿下浊派的支持,在浊派不支持的时候拿下储宏义的支持,他的交流法会就能继续办下去。
这,就是内斗逻辑下,玉楼可以做到的一切,看似不强,其实已经强到没边了。
王玉楼拿着门规做铁链,锁住了六位协理长老、储宏义的手脚。
想要打断铁链不难,就看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愿不愿意投入资源开启新一轮内斗而已。
这是一场权力与利益的赌局,王玉楼表示我开盘坐庄了,你们跟不跟都随意。
输赢,不过看手段而已!
对王玉楼而言,所谓‘狂傲无礼’,所谓‘不顾大局’,所谓‘不讲团结’,都是狗屁。
唯有利益。
利益代表的是资粮,代表的是修为,王玉楼不愿、不能、也不会退让!
大不了输了我就走,一纸调令入红灯照!
许久,储宏义开口了。“王玉楼,你是聪明人,你也是局中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家的龟都安排成河湾渔港镇守灵兽了,宗门待你不薄,收敛点不行吗?”
作为滴水洞的掌门,储宏义没有分配资源的权力,可他却在形式上看似掌握着分配资源的环节。
可最近两年,宗门的总收益,也就是蛋糕的总额,在交流法会的挖墙脚下少了百分之二。
相比于作为生产资料的各种灵物为宗门供养资源的体量,弟子们剩下的那些蚊子腿,哪怕三宫功勋体系再怎么刮,也刮不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