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时候了……”

他将目光转向远处，想要紧紧的找出来那段回忆，可不知怎么开口，看见那人骨编成的骨门，才喃喃开口。

时在若水前不知多少个王朝，只记得当时叫做今幸年。

北真城，城南的一家寺庙外，下着漂泊大雪。

寒冬腊月，是最难熬的日子，对穷人来说，更是如此。

他隐约记得当时自己是庙中主持，正在惯行每日的日程念经。

天气冷，没多少人来念佛。

他独自盘坐在大堂内，佛香浓郁，沉心静气。面前三尊镀了金身的大佛盘坐在彩色巨莲上，肃穆庄严，岿然不动。

大门外的急急忙忙的小和尚打破了这宁静。

“师傅……师傅不好了！”

“急什么，佛祖面前，还这么没礼仪！？罚你抄写静心经三遍，明日就送过来！”方长头也不回，闭着眼睛就轻声呵斥道。

“不是……师傅，是……有人在我们庙外冻死了！就在外面！”

方长终于睁开眼，见着前者脸上慌慌张张的不像说谎，这才急忙坐起来身子，跟着小和尚来到门外。

一名少年蹲在大门台阶角落，眉毛上挂满冬雪，流出来的鼻涕凝固在鼻子下方，面部发紫发红，因该是冻了一夜，整个人就像是冰雕一样蜷缩在原地。

方长急忙将自己的手指对在他的鼻前，微弱的气息再鼻翼下流动，他这才发现人还没死，于是大声喊道，“快把他抬回去，还有呼吸，还有呼吸！”

在门口的几个人一时都攒动起来，合伙将少年抬进了大堂内。

几个小和尚赶忙去柴房烧水，又去添了被褥，整个大堂内的和尚围在一块。等到热水缓缓添进他的嘴里后，少年这才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

“醒了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不到我在死前还能再做一件小事。”

“这孩子也是命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左手的小拇指缺了一根，问他也不说，真是可怜。”方长回忆到这里，不禁摇着头对着无名说道。

在那之后，这少年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个院子里面的和尚。

出人意料的是，尽管这少年沉默寡言，却比他想象中的勤快，冬季冻天，他那些师兄们都不愿意出去，他却多次带着推车出去买菜买面，一整个冬天包下了所有人的吃食。

待到寒冬褪去，树发新芽，鸟雀站在枝头鸣叫时，方长这才注意到，少年尤其喜欢花鸟虫鱼，在院子里扫积雪落叶，常常盯着树梢上的嫩叶与枯叶失神半天。

吃斋念佛是表象，真要做到爱苍生，有大爱，实是不易，方长认为少年做到了这一点，在之后，甚至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炼丹之术倾囊相授。

然而……人面一样，其心百相。

在一次少年师兄陪同他一块去集市上买菜时，少年的真正面目，才赤裸裸的展现在方长面前。

少年买菜，他带着车子往西走，之后才会推着车子往城中去，起初方长本以为是村子里面的村民会售卖的更加便宜一点，冬天香火钱本来就不多，省一点是应该的。

然而，当他师兄来到村子之后，却发现这里，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村子里没有活人，住在这里的是一群怪物。

走进屋子里，人的身体如同猪猡一样挂在房梁上，四肢被扯开延伸至房子的四个角落，但诡异的是，那人依旧还活着，他的眼球，肢体，皮肉被肢解出来与其他生物杂糅在一起，奇奇怪怪的在房间里面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