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五章:棠溪(2 / 2)荒蛮笔摘首页

我在那里掰着指头数今年要寄年货的人有几个人,一个人大概多少斤,掰扯了老半天。这期间棠溪过去找老板娘要了两瓶水,然后就站在柜台旁边和贺昼几人谈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安灵序他们扯巴起来了,也是够会聊的,刚才还僵持在那,现在一下子就混熟了,扯急了还会从嘴里蹦出来几句洋文,就是可怜了我京爷不爱说话,被人孤立在一旁。

我当下决定脱离群众去找京爷,他也看见我了,抬手和我招了招,他手里头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整来的鸡蛋糕,说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有好一会儿,让我先垫垫。我吃了一个和贺昼上回给我的那个纯甜的味道不一样,京爷这个是咸甜口的,有点油,但很香,我挺喜欢的,甚至想买一点顺带回家。

等我吃完蛋糕,又凑过去和这些人天南海北地胡扯一通,旅馆老板娘就把准备好的火锅材料端了上来。她介绍说家里搞饭店起家,旅店才是顺带的,不过她家做的沅陵特色酸汤火锅其实很好吃,说是招牌菜也不为过。

棠溪这些年到处跑,口味奇杂,接受很快,加上他才从国外回来,嘴里淡出鸟来,他自己开了一桌,坐在那偏位置里拿起筷子就是吃。他刚回来我也不可能放他单独一个人,就端着羊肉粉过去和他凑了一桌。说到羊肉粉,实际上单开的只有我这个在那里肉片涮水的菜鸡,还有颂颂这个小朋友,我俩开小灶,我只能偶尔偷偷摸摸地去棠溪那里蹭点肉片涮水吃。对此我大为不平,对着棠溪就是一阵吐槽,分明雁嗣禾受伤了也不能吃辣,凭什么他就可以正经上桌?

路过的雁嗣禾微笑着把作为饭后甜点的卜粉松糕放在我的手边,又搭了一把我的肩膀:“你上次去楚渝没吃辣菜吧?我是益蜀人,渝渝。”

我有些莫名其妙,转头去看棠溪,后者对着我也露出一个微笑:“乖乖哦,他的意思是楚渝和益蜀的菜比这个辣多了,现在吃的这个,在他们那边只能算入门。”

我大彻大悟,给施施然捏了一块糕的雁嗣禾比了个六,这小子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拉开凳子和我还有棠溪拼桌,接着笑容满面地夹了一筷子香菜给棠溪,并且在棠溪震惊的目光里,拿过棠溪的碗,又往碗里一筷子鱼腥草。他们好像又那个什么大仇,雁嗣禾笑得非常阴险:“多吃点,对身体好。”

棠溪在雁嗣禾和他递过来的碗之间扫视,最后一把站起来,扑向了我,他抱着我好像很委屈:“乖乖,他欺负我!你知道我不吃香菜和鱼腥草的。”

我靠,关我屁事!不对?他俩认识?哎?好像也不对?他们凭什么又认识了?!

我大为震撼,看看棠溪,又看看雁嗣禾,最后犹豫地问了句:“你俩背着我也有一腿?”

世界太小了,什么牛鬼蛇神之间好像都认识。

棠溪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茫然,他目光落在雁嗣禾身上,这俩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眉眼官司,最后棠溪在雁嗣禾的眼神威逼之下委屈巴巴地坐了回去。棠溪这么听别人话我还是这些年第一次见,记得小时候伯母把伯父的皮带抽断了两根都没管住他上山下海到处撒欢。毕竟棠溪父母不是家中最长就是家中最小,三个叔叔和四个舅舅不是在国内从商就是在国外从商,再不济就是道上混的大爷,黑白通吃,而且他家里就他一个孩子,从小惯到大,标准黑道太子爷模板,能让他听话的都不是一般人。

哦,好像也没特别听话,他就是坐直了,手没撒。

不过我懒得管这俩的眉目传情,低头去吃我的羊肉粉。这家羊肉粉是真的好吃,吃完这碗我还想加点粉,在地下搞事业的时候不是压缩饼干就是压缩饼干,我就算吃得再怎么清淡,嘴里也给淡出鸟来了。

我在那里吃的不亦乐乎,等再抬头的时候,不知道安灵序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继续吃我的粉,而棠溪热情地邀请他坐,顺带给我涮了一块特别大块的肉放我碗里。那块肉是块鱼肚腩,我吃鱼我最喜欢吃这个了,棠溪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我在那里胡吃海塞一通成功把自己吃得扶墙了,打着饱嗝看着其他三个人异常融洽地坐在那里边吃边聊天,甚至兴致起来了还开了箱酒。

等到棠溪醉醺醺地趴桌子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他好像没倒时差就过来了,现在又喝了酒,这玩意儿要是猝死了我可怎么跟伯父伯母交代,当即就把他扶回了我的房间。这货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抠抠搜搜,我说给他新开间房,他不肯,说是好久没见,要和我交流感情,晚上和我睡。行吧,睡都可以睡,他开心就好,只希望他现在别吐我床上,出门在外,不好收拾,其他都还好。

棠溪的酒品没得说,可以说睡得很死,动都不带动的。我吃完饭血糖上来,也跟着犯困,把这人往床的另一边推推,脱了外套也跟着躺在床上睡了,反正闲得没事,不睡白不睡。

我俩睡得天昏地暗,再醒的时候已经黄昏了,棠溪已经起来换好了衣服,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正在拿毛巾擦干。我身上也全是酒味,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和棠溪一起下楼吃晚饭。

楼下很热闹,京爷和贺昼不知道打哪搞了好几头活羊,已经杀了架在院子里面烤,羊皮被晾在了竹竿上,山里晚间风大,居然能吹着羊皮在空中飘,灰白的皮毛逐渐黑沉下来的天幕下有些像我曾经见过的一种幡旗。

大强朝着我吹了声口哨,他手上提着一只最起码十几斤重的羊腿,表面已经烤得焦黄流油,闻着香得要死。我凑过去,他割了块肉递给我,接着指了指院子另一头的烤炉,“去吧,那有烤好的肉,别把自己饿死了。顺便把阿祁叫过来,他要的羊腿熟了。”

切,狗东西,重色轻友。

碍于羊肉的面子,我忍了。我张嘴去把京爷嚎了过来,在他不明所以地状态下推了他一把,他差点就撞进大强那个逼怀里了。不过还差一点,被大强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真可惜。我吹了声流氓哨,带着棠溪大摇大摆地凑过去吃羊肉串喝羊肉汤。

安灵序早站在那和贺昼勾肩搭背了,他俩早喝得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见我过来,两个人就贱兮兮地冲着我笑,还举着酒杯对我说干杯。我沉默,然后兴高采烈地加入他们,抄起桌上的白酒就开盖往嘴里灌了一口,扬起手跟哥几个干杯。

棠溪在旁边看得一脸迷惑,他拽拽我,我回头塞了他一把羊肉串,他不说话了,总有一种过年被爹妈带去陌生亲戚家拜年的小孩感,还挺可爱。我觉得有趣,嘿嘿笑了两声,又递了碗羊肉汤给他。

棠溪明显是跟安灵序他们混熟了,又端着羊肉汤过来凑热闹,然后被安灵序和贺昼灌了好几杯酒,最后没吃多少肉就被我遣送回房间了。

真可惜,不过还好我比较有良心,专门给他留了条羊腿,等他第二天睡醒就能吃。

挺好,可以回去过个好年了。

——

(《荒蠻筆摘·女希氏国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