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绿水青山·知觉完形(1 / 2)海晏河清1首页

小娟盘腿坐在椅子上,停正在洗澡,这间房的浴室上下是透明的,中间的毛玻璃透不出来洗澡的姿势。觉含推门进去的时候,水流声正好掩盖了刷房卡的滴答声。

晚饭收拾好,虽然是夏天,但山上屋内的空气还是有些凉。

饭菜的蒸汽在勺子上转圈圈,

天池里的飞鱼早已下沉到池底。

小娟退出群聊之后,开始跟他爸妈视频聊天,一些家长里短。觉含看过真实小娟妈拍的纪录片,现在视频里的小娟妈看起来端庄贤惠,没有被XJ风沙肆虐的痕迹,小娟妈早早退休了,在家照顾小娟爸和家人,慈祥的听着小娟讲述天池的坑洞。

小娟妈:“我们那时候也遇到过一些灵异的事。扫兴一点说,大都是科学技术有限……有些确实当时解不开……”

小娟点头:“妈,我看到一个孩子,拿着棍子钓机器,你说厉害不,现在小孩儿都出来挖东西了,开始改装电子仪器了。”

小娟妈呵呵笑着,只是反复强调:“比我们那个时候好多了……”

小娟把镜头绕着房间照了一圈,镜头转到觉含这边,觉含冲着小娟妈挥了挥手。停正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也朝镜头挥了挥。

小娟朝镜头喊:“妈你看就我们,比你们那时候人数少。记住他俩长什么样,要有什么事找不着我,记得找他俩……”

小娟妈一边说着一边冲两个人点头:“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平安,平安。”

挂掉电话后的小娟看起来很满足,觉含把吃的往他那边一推,他缓慢的移动到桌子前,看觉含不动筷子,便把整个酸辣粉和肉菜据为己有。

觉含:“母子感情真好。”

小娟:“不跟你爸妈也打电话?”

觉含:“……额……就是……一会给他们发个微信吧。”

觉含总结不出所以然,想起自己曾经有非常健康的童年,又曾经把家人微信拉黑过两年。并非叛逆。无法描述这种冲突、无奈、翻肠搅胃,却又真实的亲情。他们在低语中交心,压力大时放纵脾气的宣泄,互相挑剔又互相扶持,他们之间乐此不疲的相处,并从中燃起快乐。

父母真的很伟大,很优秀,并且思想前卫开放,不论何种经历都从未谈过辛劳。但觉含常年不在他们身边生长,他们对觉含也有一种熟悉的陌生。

觉含的思维方式被自己的专业和工作规范的板正,常在边界线边缘游走,状态是紧绷的,因此能融入这种捉弄的氛围,却又时常应付抽离出来。

有时候大人才是小孩,但觉含自己羽翼又不丰,还得回巢认怂,听他们对觉含的肯定、反驳、评价和戏弄。

沟通都是敲开彼此的信息茧房传递语言,噪声冲淡耐心,递减感情。没有把思绪分层切成更细更通俗的点解述,对对方敷衍轻视,试图回避,不想矫正,拒绝交流。

如此矛盾,适应中困兽之斗、妥协中笼中挣扎。

觉含的工作性质也让周围人不解和不安,最重要的是经济不自主。

不久前在觉含自以为工作、生活、感情、家庭多重覆灭的情况下,精力被所谓的用和使用论机械化,想起来卓别林在拧螺丝的感觉,周身血液上涌,直接炸裂暴走了一场后,跟父母关系又回归缓和了很多,他们也渐渐变了态度,这场炸裂让觉含失去了某些机会,也让觉含获得了救赎。

他们的改变并非觉含的炸裂,是因为觉含对他们表达了确切爱意和能力认同,而觉含需要他们对觉含发表观点时的商量探讨并非反驳成瘾。

但这世界上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与父母之间也如此。

独立的代价就是减免优惠和庇护,只有反哺和交换。

不管是打压教育还是鼓励教育,有些家长认为孩子健康快乐就知足,有些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有些家长鸵鸟塞进土里似的躲避孩子的光芒,有些家长只生不养恨铁不成钢,但是倘若有一天孩子真的有所作为,他们也会感到喜悦的,即使出现可怕的吸血现象。

不管他们喜悦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会喜悦的。

千家万户,各家有各家的难念经,各行有各行的困难,高山景行,人非圣贤。

二人没有问停正的父母,停正也没想跟二人讨论家务事的想法。

停正坐在床边吹头,吹风机把他前额的汗珠吹干,细碎的黑短发蓬蓬的错落着散下来,昔日海上的晨光把他的面部晒成小麦色,过渡到身上倒是细腻光滑,从浴衣开领滑进去,能隐隐地看到他的双开门冲浪板。

酒店的灯光开的晦暗不明,等停正把吹风机电插销拔掉,小娟也停下来吃饭的动作,大家第一次共处一室,还是多少有点不自在,也稍带着放不开,小娟好像配合着停正的动作开始结束吃饭一样。

“那个……”开口打破平静的依然是小娟,“你不饿吗?”

很显然,小娟是对觉含说的。

“……不太饿。”觉含机械地回答道。

小娟指了指饭盒,又指了指停正,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周身宣肉,视线上下把觉含打量了一番。

觉含看了看菜,没有胃口。看了看停正,停正似乎欲言又止,他没有直视我们,但余光却是停顿到床边,明显地在等觉含的反应。觉含又看了看小娟拿筷子的手,指甲盖饱满圆滑。

小娟突然说:“你怎么忍得住哇?”

……

这句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含已经提前拎着水壶逃一样的飘出了房间,木榔弹在心房上下打年糕,觉含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深呼吸一次,深呼吸两次……

再次下电梯异常的顺利,还完热水壶觉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上。刷牙、洗脸、洗澡、关灯、钻进被窝、调好闹钟,一气呵成,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三人约好门口集合,听说昨晚停正连夜收回了小白。

小娟表示他昨晚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大声喊着拒绝向前跑,后面服务员坐着扫帚飞驰的追了过来。小娟喊着闭嘴,闭嘴,服务员嘴里的话越来越多。别过来,别过来,服务员的扫帚紧跟着一步一跳,声音喊得越大,扫帚追的越快,服务员嘴里的来了来了像一口大钟,嗡嗡的发响。

三人商量了一下,因为要弄清楚那孩子到底是谁,以免出现乱挖开采继而引发的火山相关严重后果,中心给三人分配的绩效,便是完成这个任务了。

昨天那孩子是进了旅舍的,并且进了整个园区,直达池边。所以我们需要找景区管理人员和旅舍店长,进一步盘问。

三人找到旅舍店长借故翻了昨晚的录像,小孩是在9点30从小白镜头上消失,奔走在回旅舍的方向,店长提供的视频很清晰。

觉含把9点之后出现的孩子一一圈了出来,劳而无功。

这些孩子很大一部分今早就走了,既然走了也就消除了威胁。还留了两个孩子,也准备今明两天离店。三人去看了看,还是未断奶的娃,与昨天矫健的身手差太远。

以免疏漏,三人找旅舍店长要了景区管理员的电话。

管理员让三人去他山下监控室谈。走时三人路过那条路,发现全是游客明显的深浅脚印,有几条轮胎似的划痕,像是旅客推婴儿车观池,没有任何其他线索。

监控室内房间一共四面墙,其中三面上下铺满了大小不一的屏幕,看起来是总控制室。三人坐在房间里等,竟然等来了小雪。

“……”小雪认出来了,“等一会儿我老公就来,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坐。”

觉含:“咳,导游竟然是管理员。”

小雪:“是我老公,我只负责上下山接送游客。”

觉含点点头,扭头对小娟说:“人家结婚啦。”

小雪:“我当时说加你们微信,你们还不加,现在又碰面了。有的时候我们这些销售确实是不受待见。但是呢……”

小娟掏出手机:“要不还是加上吧。”

觉含拿出手机抢先一步:“女同志,还是我加吧,方便。”

小娟:“哦,以后男同志我加。”

三人找地方坐下,监控画面的数字一直在波动,几分钟过去了,小雪的老公才来。听小雪的口述,她管她老公叫今总。

小雪:“之前他们说丢东西了,过来找呢。”

今总:“打电话说过。我翻录像了,确实有个穿黑衣服的影子。”

今总慢悠悠说道,长外衣裹着身子,三四十岁的模样:“一共有两段能照到那个位置。”

说着今总调出来一段影像,黑色在蠕动的影,左边的球也是时隐时现。另外的镜头只能探到酒店门口,9点半往后刚好大疆表演秀结束,人们陆陆续续回来,镜头上没再出现过黑色剪影。

视频里,回旅舍的人群熙熙攘攘,三人把视线锁定到孩子身上,仔细比对很久,发现和上午在旅舍内部提供的视频里的孩子,完全一致,没有其他突破。

一筹莫展,毫无头绪,也许只是贪玩孩子的恶作剧。可是那些孩子全部在否认自己翻栏杆去过天池底部。

小雪凑到觉含身边拿出很多特产要递过来:“你们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觉含看到好吃的,没接也没拒绝:“我们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