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
县令连连拍案,两眼快要冒出火星了。
“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就将狗头山附近的孩童都劫掠到山寨中?山寨上下近百口人,没一个知道有条蛇妖躲在这山中?”
大当家立刻认下:“是的,一切都是我利欲熏心,全是我一人所为。”
“放肆!”
县令右侧的红袍钦差放下手中茶杯,怒斥道:“我大胡立国来,罪有大小,犯分主从,自会依法惩处。你这般无理无据全揽罪责,视国法于何地?”
县令见钦差大发雷霆,心里直呼倒霉,看到钦差递过来的眼神,知道不接下这话,恐怕乌纱帽难保。
“你这贼人久居乡野,不识天威浩荡。来人,先打十大板子,杀杀他的气焰!”
堂下众人看到大当家要被上刑,纷纷抬头欲动。
“好啊!你们到了这公堂之上,还敢凭江湖意气藐视公堂,给我把这几个戴着木枷的头领通通上十大板子!”
一时公堂上板子落下的响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
后面的审问就简单多了,除了大当家还在嘴硬一个人担责,其他人都是县令说什么罪责都认下来。
县令看着师爷写的几十份略有雷同的罪状,传阅给两个大人看,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负责开口的嘴巴,他们才是主脑。
就这样几十份罪状反复在三人手中传递,不时有一两句交流,直到日头渐渐西沉。
周诚见有人因为两天没有进食,还长时间跪地,逐渐有些体力不支倒地不起,还有几个未知人事的孩童婴儿哇哇大哭。
堂上高官不为所动,周诚可看不下去了。几次要出头都被张顺拦了下来,一个劲地示意不要妄动。
“请问各位大人,狗头山犯事众人,你们要如何处置?是死是活也该早下定论,就罚他们一直跪在这里能解决什么问题?”
“当然是全杀了,枭首传阅四方,以儆效尤。”仙人面无表情说着。
堂上没有人过问周诚的身份,因为那不重要。也没有人为仙人的决绝惊讶,这些人的性命同样不重要。
红袍钦差发问:“让他们跪地也不过是略施惩戒,你此番出头,莫不是要与这些人鸣不平?”
县令这时也很识趣闭嘴不言,这两位说话了,哪里还有自己插嘴的份。也好,落个自在清静。
“贼首从犯固然该杀,只是未曾参与此事的妇女孩童有些可怜,还望大人能网开一面。”周诚不卑不亢回答。
绿袍仙人拿出一把扇子把玩,轻笑道:“笑话,你觉得那些妇孺可怜,难道为其所害的无辜生命不可怜?这些妇孺依靠贼首,必然得其眷顾,既然可同富贵,何不共患难?”
红袍钦差却有不同意见:“仙人这话太以偏概全了吧?”
“呵!妇人之仁,不斩草除根,日后这些孩子长大必会报复,到时后患无穷,何大人可曾考量过?”
“未曾深涉其中的犯人既由刑罚处置,以后知犯罪后果之重,改邪归正也未可知。这便是王道教化,仙人难道不存好生之德?”
两人眼神对撞,都觉察到彼此眼中的不服气。当下唇枪舌剑,引经据典,要不是顾虑一点体面,就要直接打起来。
最终还是绿袍仙人略逊一筹:“好一个铁嘴铜牙,不愧是当朝大学士,在下佩服。不过我们辩论是依照凡间规矩,不如让各位看看修仙界的规矩。”
听到这话,红袍钦差后面的随从如临大敌,手紧紧握住腰上刀剑。却见绿袍仙人抛出一道彩色流光,化作一个半人高的木偶。
“我们修仙界实力为尊,要想说服在下,光凭嘴皮子可不够。小姑娘,既然是你要为这些犯人出头,不如上去与我的木偶较量一番。”
随从中有人骂道:“无耻,用仙家法术以大欺小,让我来!”
那随从还想出手,却被一股无形气力控住。
“这木偶不过是在下随手之作,不足道也。看小姑娘豪气干云,想来也有些功夫在身上。若能胜得过这木偶,此事如何处置,在下绝不干预半分。”
绿袍仙人死咬周诚,红袍钦差也不好说什么,默许了这次比试。
周诚知道现在退无可退,只好答应:“好,就让我看看仙人的机关术有何玄妙之处。”
“好个少年意气,你也无需担心,这木偶也不过段体境初期而已,本是门中弟子练习所用。我再划定一圈,谁先出圈便为负。”绿袍仙人拍掌大笑,眨眼间衙门口就划出一圈空地。
张顺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手扶额长叹,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带周诚这个刺头来县衙。
“张大哥,要是我没活下来,你去周庄给我阿爹阿娘带个口信,我不是孬种。”看着周诚一副托付后事的样子。
钦差随从中有人送来一柄剑:“小姑娘,谅他仙家法术再神奇,那木偶看来也不过凡木一块,此剑削铁如泥,可拿着傍身。”
“多谢,可惜我还没有学过剑法,拿着这剑也发挥不出什么能力,不如这根杀威棒来得实在。”
周诚很想要啊,可就是怕这木偶会夺剑杀人,毕竟它只是块木头,自己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唉。早知道当初多选几门武功就好了,心法选亏了呀!
狗头山大当家知道周诚要为他们与那个木偶对战,也劝道:“小兄弟不要为了我们这些将死之人白白断送了性命,不值得啊。”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人命本就不该简简单单的用值得两个字去换算。”
说罢,周诚义无反顾地走进圈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那浩然仙宗,外门濯尘堂里聚集了各地收来的仙苗,现在无一抱着双臂连连哀嚎。
“姐,那个木头人专打我头,以后是不是长不高了?”周信除了手臂疼,头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周好拿着仙门发下来的疗愈光球拼命吸收,终于是减轻了几分痛感。
“那木头就那么几招,你不要每次都拿头去接它的手才是正事。”
两人休息得差不多,起身要去学堂,跳出一个同周好一般大的男孩:“姑姑,我是等了你十六年的过儿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说着还不忘摇动空荡荡的右袖,得了句神经就悻悻离开了。
周信看着这次每次胡言乱语纠缠自己姐姐的怪人,很是疑惑:“姐,外面的人都是这种德性吗?”
“大概是吧。”
那男子拐过一弯,心言:系统,你确定她身上没有你的同族吗?
“没有,我感受不到任何频率的波动。”
不该啊!我明明看见了家乡的文字,还有那本《玉女心经》,绝不会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莫非真是我想多了?
日头渐西,凉意微起,一阵风吹过,更有几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