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后方的土丘上,周诚还在不停的搅动着身旁的枯叶,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诡异。
幸好“玉女步”和“天罗地网势”的练习没落下,不然可能在偷袭的时候就被抓包了。还要早点练习调息运气之法了,刚刚小跑两步都快累死。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朝着小肉脸猛掐一把。
“呜哇啊啊啊啊啊!”
孩童的哭泣声最是尖锐刺耳,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散乱的人群冷静下来,慢慢聚拢起来,一齐看向黑暗中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名失去孩子的母亲跪地哀求:“大仙,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孩子吧,我什么都愿意给您。您要报仇就去找那个仙人,不,是那个妖人,我们可没忤逆过您啊。”
说完就朝声音处伏跪爬行过去,要不是有人极力拉扯,现在都快要到周诚身前了。
“嫂子冷静呀,这蛇妖吃人不吐骨头,你就这样过去只会白白送命。”
周诚捂住婴儿嘴巴,正想出去,又玩心大起,捏着嗓子道:“本大仙要清静洞府一处,每日有牲畜血食,每月要上贡十对童男童女。凡是哪天少了一点,我就吃了你们补充。”
一番话惊得官差乡民面面相觑,以前也只是听说妖魔食人如饮水,如今一听直叹自己命苦。
破庙里的骚乱被镇压下来,几个当家对眼前情况面面相觑。那蛇妖被斩作数段是他们亲眼所见,怎的又冒出一个蛇妖来?
领头的大当家对张顺说道:“这位差爷,能否让我出面会一会这个所谓的蛇妖,毕竟以前也见过一只,谈起来会方便一些。”
张顺见这大当家刚才还出手相助,现在外面情况又不知什么几何,只能把刀横在大当家的脖子上,警告道:“别耍花样,不要以为我带你们尸体回去就交不了差。”
大当家出来之后,本来还有点异动的人群都彻底安静了。
“在下是狗头山大当家,不知对面是哪路好汉,在这愚弄我等。人生天地间,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把戏可不是好汉所为。”
张顺手中刀一紧,脚踹在大当家膝盖,直接让他跪下。“你TMD耍老子,是不是在跟外面的人对暗号?”
周诚见直接被点破身份,三步并作两步,大笑而出。本来还想再装一会儿,但怀中小婴儿哭得有些脱力,自己也收起来玩心。
官差们一见是周诚,正要欢呼,就被张顺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这位大嫂,刚才见你小孩可爱的紧,借来玩玩,勿怪勿怪。”
见女人不敢靠近,周诚感觉到手上的襁褓透出一点湿意,心里不想过多接触,直接把小孩一丢,女人才连忙接住。
周诚转身对着破庙前跪着的大当家笑道:“大当家说我不是真汉子,我看大当家也算不上什么好汉。”
大当家见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不免起了轻视之心。
“哼!一个小屁孩也敢在这猖狂,我刀口舔血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哈哈哈哈,人岂可看年岁定高低,我未满十岁,尚且知道天高地厚,父母君亲。你年近四旬,却做出勾结妖魔,违背人伦这等天诛地灭的事来,可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呀。”
“你!”大当家双眼充血欲起身,被张顺又一脚干倒:“听完这小兄弟的话再生气也不迟。”
“大当家遇到蛇妖不杀不逃,偏偏是要将那蛇妖供奉在山寨中,莫不是与你有亲?”
“蛇妖要采补童男童女精血,狗头山孩童毫发无损,却劫掠周边乡镇的孩童代替,你枉负往日乡亲救济之恩。”
“如今身陷囹圄,看似束手就擒,又暗地里设计半道劫杀。大当家真是好算计,真是大英豪!”
周诚字字珠玑,让前来营救的人都默默与狗头山众人移开了半个身位。
人心将散,大当家还想辩解一二,就听得身后的差役群起不平之声。
“你犯下如此弥天大错,还妄图一走了之,真当仙人无法干预人间事宜,朝廷也只派得下八个差役不成?”
有个差役也挺出身子给了大当家一脚,大骂起来:“妈的,就你们想活命是吧?老子全家现在也都在县衙里等着消息呢,他们就应该不明不白的死了?”
“钦差带着皇帝老儿的圣旨正在来的路上,真以为你们能跑脱的了?”
大当家本来还高涨的气焰,瞬间萎靡:“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本意只是想让我等兄弟担下全责,这些妻子儿女实是无辜,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这个可算不上什么下策。”张顺收起了刀,补充道:“这次不仅有朝廷的人,还有一名仙家一同前来,到时名册上少一个人,这县里可能连个活物都不会留。”
在庙外的人听到这话,顿时再次乱作一团。
他们大多是和狗头山有旧沾亲,不愿亲人就此断了香火传承才出手,其中也不乏狗头山大当家承诺给的金银人口,本想干完这票,分点小钱,得个媳妇过安稳日子。
谁知道会有仙人在这里面掺和,那其间的利益得失,就要重新考量了。
这时有人认出了周诚,“你不是周庄那个有名的疯丫头吗,你帮这些官差,是不是也图些什么?”
“我自然是为了保我全家平安。大家可能也听说了,前阵子有仙人从我们周庄挑走了几个仙苗,到时仙人降罪,各位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周诚现在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倚势欺人”,径直走向张顺身边表明立场。
“虽说山里山外的都是亲戚,不过各位都蒙着脸,我也记不住什么人。天太黑我想差爷们也没看见什么,要是天亮前这里一个人也没少,不知道差爷……”
周诚把这烫手山芋甩给张顺,毕竟这里真正的拿主意的人是他。
“名单上人一个不少,我就当是今晚庙里风大了些。”张顺拿起花名册,一个个念起来。
逃走的人被一一抓回,本来还有一丝空隙的麻绳被捆得更加紧了,一些人结痂的伤口直接迸裂开来,这回是真难走动了。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一夜劳累的官差和只剩一小半的押解队伍不得不踏上未完的路程。
“多谢周诚小兄弟……额,小妹昨晚仗义出手,我定会在县太爷面前替你多美言几句。”张顺有种死里逃生的快意。
昨晚形势危急,要不是周诚跳出来调停,恐怕自己和几位兄弟都要折在山里。
还有家里的亲人,要是没能按时到达,县太爷能念几分旧情从轻发落,上面的人可就不管那么多了。
周诚谦虚回道:“张大哥太客气了,一路上各位官差兄弟都夸得我不好意思了。只是这夸归夸,这酬金是万万不能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