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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您引导的好】

陈清晓右手撑着额头,左手敲击在茶杯外沿,水面模糊了她的面容,隐隐绰绰,不甚真实。

“不,不关我的事,即使没有我,最终的走向也会大差不差。”

“我的出现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什么】

陈清晓起身去给兰花浇水,这段时间兰花长大了许多,原先稚嫩的新芽已冒出一朵圆润的花苞,正撑着脑袋往外探,享受着窗外温暖的阳光。

“你之后就知道了。”

浇完花,又练了会儿字,春芸便进来通报,道,“郡主,许四小姐来了。”

陈清晓抿了口茶水,将装着兰花的瓷盆搬进屋里,放在靠近窗子的小桌上,才笑着让春芸把人请进来。

不多时就走进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姑娘,略施粉黛,举止规范,发髻间珠钗闪烁,两腮上还带着几分肉感,瞧着娇憨可爱极了。

见了礼,絮儿便领着人坐下,春芸紧接着便给人看了茶。许知楠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窗边坐着的人。

“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陈清晓一手托腮,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许知楠状似羞赧地低下头,双手胡乱搅着帕子,柔声细语的,瞧这好不温柔,“鹤宜姐,知楠就不能是想姐姐了吗?”

“你少来,你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了,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若非有事找我,估计都想不起我这公主府的门往哪边开。”

许知楠含羞带怯地笑了笑,“鹤宜姐这话我可不依,好歹我也是在京城长大的,放眼整个京城,哪条路往哪走,谁家的门朝哪开,我心里可都门儿清,又怎会忘了公主府的门是往哪边开的呢?”

陈清晓见不得她那副尾巴翘上天去的得瑟样儿,将帕子团成一团后便朝她脸上扔了过去,许知楠伸手一捞,轻轻抖了抖,“还是鹤宜姐对我好,知道我喜欢芙蓉花,才特意送我的吧!”

陈清晓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白眼,“别耍嘴皮子了,再不说此番找我干什么,届时我不帮忙,你可别又哭鼻子。”

许知楠这才没闹了,将帕子收好,清了清嗓子,又偷偷看了看陈清晓的脸色,方才道,“鹤宜姐,事先声明,我只是个被派来传话的,并不代表本人态度,您可别弄混淆了!”

陈清晓不置一言,只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倒是难为你费心了,真怕许夫人哪天知道真相,被你给气死了。”

许知楠害羞地笑了笑,“怎么会,我不过是在实现他们的愿望罢了。父亲母亲即是是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

“想来我的来意姐姐心里也清楚,姐姐只管给我句话就是,往后保管他们不会再来碍郡主的眼。”

陈清晓半阖着眼,指尖绕着一缕乌黑的发。

“那你便回去告诉他们,陛下曾言,我只如母亲一般招赘,绝不会下嫁,若是他们愿意自己的宝贝儿子给我当上门女婿,倒也不是不行。”

许知楠点头应下,又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他们可舍不得,也亏得父亲在朝廷经营多年,如此浅显之事却都看不透......难怪这辈子也就这样,只能指望着子孙后代能有出息了。”

“你来我这,你哥知道吗?”

“自然不知,后宅与前院隔着墙呢,加上这些天他又忙,白天同朋友出去,常常天黑才回家,面都难见。况且在事情有个定论前,母亲也不敢告诉他。”

“这事,他不知道也好,免得胡思乱想。”说着,又喝了口茶,见陈清晓面上有些倦意,方才道出此行真正的来意,“鹤宜姐,我今日来要同你说的事,是和江姐姐有关的。”

“陛下前些日子对江姐姐委以重任,江姐姐也不负所托,在京兆府尹一职上干的有声有色,颇给我们这些姐妹们长脸,大家心里头都高兴,但,自古福祸相依,加之陛下亲口许诺余州那边的调动会参考江凝姐的意见,尽管姐姐知晓明哲保身,不曾因此便真的插手官员任免一事,但如此圣眷,难免招人眼红。”

许知楠在指尖沾了点茶水,于桌面上写了几个名字,等陈清晓看清后又用手拂去,那张脸上仍带着甜甜的笑,似是含着一团不谙世事的天真气。

陈清晓看着那双眼睛,好似透过这个尚且有些天真的姑娘,看到了数年后那个第一个三元及第,骑马簪花风光无限的女状元。

“不过江姐姐这么厉害,肯定能处理得当,哪里需要我们这些人帮着操心,倒是我多嘴了。”

陈清晓帮她添了茶,许知楠受宠若惊地往后退了退,这才欢喜地端起茶杯,浅浅沾了沾嘴唇。

“别光喝茶,也尝尝这些点心,前段时间从宫里御厨那边新学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下回我设宴请各家的姐妹们赏花,便用这些糕点了。”

“那我便不客气了,嗯!不愧是宫里的手艺,味道果然不一般,甜而不腻,味道正正好!”

陈清晓掏出一张新帕子擦去许知楠嘴角的点心碎,“喜欢就好,能叫你这张嘴都觉得满意了,想必整个京城的姑娘们就没几个不喜欢。”

“鹤宜姐谬赞了,爹娘都嫌我挑剔,难养活,不是好的,都入不了我的眼,东西也是,人也是,又担心我哪天因为挑嘴饿死,或是不得婆家欢心遭了嫌弃,又担心我太沉默寡言,融不进贵人们的圈子,将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也就鹤宜姐不嫌弃,反倒把这当个长处,夸我有眼光。只是思来想去,一时竟有些分不出这话竟是在夸我多些,还是鹤宜姐自夸多一些了!”

许知楠俏皮地眨了眨眼,见陈清晓笑了,这才拍了拍手,起身告别,“鹤宜姐,我跟菱儿约了出门逛逛,就不打扰您了!”

“你跟司菱倒是关系好,某些人可快要醋死了,你不管管?”

许知楠愣了愣,又笑道,“姐姐这话我可就不懂了,哪有什么其他人,我可没见过。”

陈清晓不再多言,“你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屋里,我让絮儿带你去。”

许知楠跟着絮儿下去换了身衣服,鹅黄色的裙装换成了一身杏色的男儿衣装,腰间别了把折扇,稍作修饰,活脱脱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鹤宜姐,我先走了!”

“嗯,去玩儿吧,稍晚些回来也不打紧。”

许知楠熟练地避开公主府的守卫,从后院无人看守的小门溜了出去,门外站着一个同样做男子打扮的姑娘,瞧着比她略高些,二人关系应当是极好的,挽着手,搭着肩上街去了。

陈清晓望着窗外静静发呆。

许知楠在天光散尽前回到了公主府,脱下那身男装,又换回了来时鹅黄色的长裙,长公主才送走了林霜韵,见许知楠在这,热情地留她下来吃了晚饭,又让车夫送她回去,见天色已晚,未免许夫人多想,特地派了自己身边的嬷嬷陪着她去,同许夫人说明缘由。

陈清晓瞧着长公主那般殷切,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半开玩笑道,“母亲这般喜欢知楠,干脆认了她当亲女儿好了,这样也可时常见到,免得母亲想念。”

长公主拍了拍自家姑娘的手背,“我怎的闻见好大一股醋味,楠楠,你也闻闻,怕不是我年纪大,鼻子出错了?”

许知楠闻言故意鼻翼翕动,又夸张地捂住了鼻子,“您说的是,也不知谁家的醋坛子倒了,可酸死我了!”

一时众人都笑了,陈清晓不满地撅起嘴,“哪有醋味,我怎的没闻到,倒是你,再不回去许夫人可要上门来找你了!”

许知楠上了马车走了,车帘落下,似乎也隔绝开了那些欢声笑语,公主府的马车比起别家的都要宽敞许多,但外头的风吹不进来,仍显得逼仄狭小,颠起来也照样难受。

许知楠脸上的笑容敛起,眉头微蹙,似是困惑,又似惆怅。

“许四小姐,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