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刘明诸人步履匆匆,声震屋瓦,惊扰了董扶先生的清梦。其眼帘微垂,旋即霍然张开,目光所及,乃刘琛的身影,心中甚悦。
“弟子刘琛,恭谒老师。”刘琛言辞恳切,屈膝跪于董扶面前,瞻仰恩师,但见其霜发满头,神色黯然,颇显龙钟老态,不禁心生哀戚。
“好,回来就好。”董扶欣然而言,满面笑容,遂起身扶其最得意的弟子,目中满是慰藉之意。
“老师,祖父赐我字思远,今我于南阳得一弟子,其名邓艾,身世颇为凄凉,然聪慧异常,我心生恻隐,欲携其左右。然思及战场凶险,且其尚未启蒙,故欲暂托于老师,代为教化,亦代我尽孝于膝下。”刘琛语声沉稳,继而示意邓艾上前,向董扶行拜师礼。
“徒孙邓艾,拜见祖师。”邓艾言辞恭谨,至董扶面前,深深三叩首礼,复乖巧立于刘琛身侧。
“思远者,思虑深远,怀卓荦之才与遐迩之识。君郎公于你,寄望甚厚。邓艾既为你徒,自当归我门下,我必必倾心授业,竭诚教诲。噫!我料你此行,定不会徒然无事,原来是将我的毕生所学,压榨传于后人。”
董扶淡然而语,其色由悦转怅。然观邓艾,虽黄发垂髫,却神色自持,眸中透坚毅之气,令其心生厚望。
“明儿,近来学业可有荒废?今有邓艾,亦为你的师侄,你当为其表率,勤加教导,切不可终日携其嬉戏,宜持敬业师长的风范。”董扶肃然而言,视门侧的刘明,其常侍左右,终忍不住絮叨,复加劝勉劝辞。
“喏。”飞扬跋扈的刘明,然见董扶,则变而温顺恭谨,默默趋步至其侧,行弟子礼,侍立于旁,静听老师董扶与兄长刘琛议论天下大势。其间,刘明屡有插言询问,颇惹刘琛讨厌,遂命其携邓艾出游,以熟稔环境,方才如脱缰之马,拉着邓艾疾驰窜出。
刘琛寓于董扶居所二日,其间,细啜董扶躬耕所制的清茶,觉其韵味悠长,内含山野的灵秀,心生悦色,甚为喜爱。乃恳请董扶赐以茶数两,欲携以归。既得茶,心怀怡悦,遂生离别之意。
“老师,弟子必孝养祖父,亦当笃志勤学。道经汉中,请为我母亲带话,令其勿要担忧。”邓艾含泪而言,目送师行,心怀依依,念母之情,难以自禁,虽内怀刚强,终是稚子,不禁泪下。
“你勉力向学,待你母病愈,我当请张太守遣送你母至此,以便照料你等生活,并代我督责你的学业。”刘琛轻拭邓艾泪水,温言劝慰,复顾望其暮年的恩师董扶,不禁泪眼婆娑,强抑离愁,向董扶深鞠一躬,遂转身登车而去。
归至州牧府,刘琛仅居三日。以南阳政事冗繁,身为掌舵人,难以久侍亲侧,遂决意向祖父刘焉、三叔刘瑁辞行。其胸中壮志凌云,亟盼早归南阳,以图豫州伟略。
临别之际,刘焉亲诣府门相送,神色凄怆,既欲嫡孙承欢膝下,复望其能建功立业。怀揣着祖父的期望,携带着祖父的允诺,刘琛毅然启程,偕张任直指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