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有律:诋毁上官,咆哮公堂者,受苔刑,囚三年。
按照六御的体制,神策将军乃是华元帅麾下六将之一,应是白斛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按帝弓建制,将军身怀巡猎赐福,又蒙司命降下神霄雷府总司驱雷掣电追魔扫秽天君庇佑,可算作巡猎令使,而白斛充其量算是刚踏上巡猎命途的行者。
若在十王司公审,直接问罪将军的白斛多半会被处以雷杖之刑,送进幽囚狱关押三十年。
但现在他身在云骑军的星槎上,处理方式便要简单许多。
挫骨扬灰,不,打得形神具灭就好。
“狂悖之徒,安敢造次!”
驭空直接将雷弩架到了白斛的脸上,幽蓝的光芒蕴藏着狂暴的雷霆,只待主人松开手指,足以洞穿孽物的一击便会在白斛脑袋上开出个碗口大的洞。
骁卫却反而笑了两声,示意她把武器放下,看到驭空故意没看他的眼色,他只好起身夺下她的雷弩,眼眸却从未从白斛身上离开。
“怎么认出来的?”
白斛听到这话,头上的冷汗才落了下来,连忙请罪。
“驭空大人在天舶司威名赫赫,我亦有所听闻,听说驭空大人由将军亲自提拔,能让驭空大人亲自护卫,只有将军。”
景元笑了笑,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或许将军命驭空随行我左右,又或者我持将军令牌节制她呢?”
白斛看了眼逐渐冷静下来的驭空,又向景元行礼以免冒犯。
“所以我说如今仙舟祸在旦夕,等我说到内有细作时,大人淡然自若,只有可能是看过神策府的密文。”
“万一呢?”
景元此时被勾出了兴趣,将手中的雷弩拍到案上,眼神慑人。
“万一我只是听将军提过此事,或天生性情淡漠了些呢?”
白斛心头有些发苦,神策将军未免太难缠了,他只好继续说下去。
“等我说到第三条,大人还能坐得住,那必然是景元将军亲至无疑。”
“那我若真的不是?”
白斛流露出一抹苦笑,神色却放松下来。
“家父若舍下脸面去求司衡大人,保住我的命想必还是不难的。”
景元颌首,而后金色华光从他胸口亮起,他身上的卫服如同云雾一般淡去,露出一身战甲,饕餮纹腰封上是十字夔龙胸甲,狮头肩呑配云锦白色衣袍,背后水云纹披风饰以几束革带。
有诗赞曰:闭目藏睛坐中阵,不屑浮名绊此身,举头移锋惊电起,追魔扫秽敬弓神。
“拜见将军!”
白斛有些惊疑不定,看他吃惊,景元也解释一句
“龙师设的些许障眼法,平日里若要出神策府,我便都是这般模样。”
白斛有些意外,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将军白龙鱼服,为的是方便行事,我若知道了将军这层身份,将军日后岂不是有些麻烦?”
“无妨,云骑中好些校尉,统领都认得。”
所以呢?因为你是上司,他们就都在陪你表演?
白斛有些无语,不想对此评论什么,但随即他心思流转,想到一事,背后瞬间寒毛直立。
“将军大人,你说有好些云骑知晓?”
景元嘴角勾起,缓缓点头。
“将军大人既然知晓有细作,怎么如此....!”
白斛看向眼中带有赞赏之意的景元,脑中忽然勾出了事件首尾,面容也变得苦涩无比。
“将军大人,竟然不惜亲身涉险,也要排除内患吗?”
景元此时已然不复刚才的懒散模样,神光四射,不怒自威,手中倒持石火梦身。
“若不在钩上挂些有分量的饵,如何能钓起大鱼来。”
景元打开星槎内的航图,这艘星槎正处在流云海与长乐天之间,周围几乎没有巡逻的云骑,航图上孤零零的光点十分显眼。
白斛面色有些灰暗,问道:
“细作之前递出的情报被做了手脚,刚跌了跟头,将军就孤身出行,这未免太显眼了,他们真能上当?”
景元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边让驭空整备云骑边回答他,手上还拿着一盏茶。
“围剿仙舟六将之一,由此击溃罗浮,生发建木,与此相比,即使明知有诈,也会有人心生妄念。”
“不怕他们看出蹊跷,就怕他们没胆子来取我的人头,接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白斛套上驭空递来的云骑制式盔甲,手里还被塞了一柄雷弩和云骑长枪,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眨眨眼睛,有些哀怨地看向景元。
“将军您,莫非很能打?”
云骑已然列阵完毕,星图上一阵波动,以他们为核心的宙域已然被某种外力锁死,五艘斗舰从这艘星槎的四面八方出现,炮口酝酿着幽蓝的眩目光芒。
“我若是令使一般伟力归于自身的存在,你猜他们会不会出现?何况我的伤可是步离人的战首打的,做不了假。”
“冲击准备!各小队开战后各自接敌!”
“云骑常胜!翼蔽仙舟!”
看着结成四个小队的云骑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再看景元仍然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喝茶,白斛干脆坐在了他对面,抢过茶壶一饮而尽。
“怎么,不怕我治你个藐视上官之罪?”
“人都要死了,治罪有什么用,再说我之前不敬上官多了,您老人家治得过来吗?”
“倒是此理,不过有句话你也得记住了。”
“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