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持着无知的沉默,因为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进行回答……此刻,我仿佛面对目不视物的黑暗,直觉告诉我黑暗中存在着某些正在向我靠近的东西,可我……即无法看见它的行踪,也无以分辨善恶,只能自我安慰式的原地兜转,可这一行为给不了我任何答案……
“我们没有时间了,大导师,更重要的事亟待处理,信标者标记了前方一辆抛锚的长途汽车,里面的乘客随时会遭遇不测……他已经被污染,在离开你之后随时会成为……请尽快做出明智地判断。”
“长途汽车?发生了什么?”
在听到橘猫与大导师的谈话内容后,敏感的神经瞬间被刺痛……那些来自橘猫的、故意避而不提的言辞更是将刺痛演变为带着难耐麻痒的灼痛……至于后面的、关乎我的句子,又将灼痛引申为充满皲裂感的撕扯疼痛。大导师微微起皱的眉头显示出了他内心的变化,但仍没有急于作答,反而,依旧注视着我。他仿佛在一直在我的灵魂中寻找答案,也在寻找这个答案的依据。
“会驾驶车辆?”
我不知道言可颂有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但这位初见的陌生人给予了橘猫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点点头,“船也会一些。”
“这是车钥匙。”
他丢给我一把造型考究的车钥匙,显然,这把钥匙经过了一定的改装,而非原厂出品,在钥匙的尾端焊接了一个圆形、金属质地的削薄饰物,我分辨不出它取材自哪种金属,暗黄的色块上带着褐色的氧锈斑点,触感又绝非铜制品,饰物的每一面都阳刻有两个人物的头像,他们定然不是帝国史官记录在册的或是纪念馆悬挂的著名人物,我也从未在任何公开的渠道见过这四个人……
“开上它,去你要去的地方。”
说完,转身就要上橘猫开来的吉普。
“他死了。”
我看向吉普车的后排。
“开上车,离开这里!现在。”
橘猫拦在我和大导师之间,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巍峨山丘。想来处于盛怒之下,他的言语像一把锐利的匕首,抵在我的胸腔、就要戳进我的心脏。
“相信我,可怜人。但,愿你永远不知道真相,它不该存在于这里,没有任何偏见与歧视。别被眼前的事物蒙蔽,潜藏在它们背后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威胁。”
大导师,他稍稍拨开橘猫,再次站在我的面前说道,“刨根问底是一件坏事,好奇也是。别肆意谈论、别试图聆听、别习惯思考、别刻意探索刚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保持谦卑的无知,它是人类最大的自我救赎与美德。记住,无知才是整个人类种族应该崇拜的唯一神祇,别望向黑暗,别直视人心……”
“我会向帝国警察指控你们涉嫌谋杀……”
“不,你不会,你对他们避之不及。我看的到。”
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离开这里,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在你人生此后的所有时间里,都不要回忆关于刚刚发生事情的任何细节,我是指,任何。如果你执意为之,我,或者说秉承我意志的其他人,会和你再见的。”
大导师,他突然变得极为严肃、不容置疑,像一名临战的、面对数倍于自己敌人却仍勇于一战的舰队统帅,这些颇有重量的字眼落在我的心底,砸去了我最后的由质疑铸成的棱角,而保持态度明显的沉默。
“如果你在车站遇到了能带给你同样感受的人……”
他指了指我的心脏……我了解那份感受……
“替我向他问声好,告诉他,‘大导师言可颂,会亲自为他撰写墓志铭。’”
我点头,而后摇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此时应该向他表达些什么才能准确复述自己的内心纠缠、杂糅的念头,它们不是低俗、卑微、极端的,而是可被直视的、值得标榜的、应该被推崇的诸多念头,那或许就是人类品德的上限,第一次的,我用它们来思考问题,思考听起来像是“诀别”的问题,但很可惜,初次使用它们没能熟练掌握,以致,除了几块零散的、不成章节的片段外,没有任何有效的结果。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