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那般平静，像波澜不惊的海。

“说吧，你迅速提升的实力，比同阶妖魔还要浓郁的妖气，还有归剑楼的剑诀。”

迷糊间，顾行顺着廖安的声音坐下，下意识便要回答。

可突然间，诛绝剑身传来一股清凉之感，将顾行从那种状态唤醒。

他稍微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然后凭着自己还算强悍的肉身，与身处威压之下更加不想低头的本能，张开了口：

“不过吞噬妖魔精血，化为己用，从妖魔记忆中窥得一二……剑诀，也是虎妖记忆中得来。”

故作斟酌地说完，顾行自忖，他的反应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然而廖安却只是看着他，淡淡说了句：“你在撒谎。”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廖安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安静地看着顾行：“什么样的虎妖，能斩了归剑楼的玄真道人，再死于你手？”

那只查看了一次便被封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再次浮现，剧烈痛楚爬上脑袋，顾行额头沁出大滴冷汗。

“翠邙老母……群妖宴……分食……虎妖得了剑诀……”

他努力想要多看清些什么，可那只名叫翠邙老母的猿猴，威压却丝毫不下于对面的廖安。

“可以了。”

一道声音传来，将顾行从泥潭般的记忆中拖出。

还是廖安。

“本以为只是个觉醒天生神通，资质不错的武人，啧啧，吞噬妖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廖安眼帘微抬，眸中锐光乍现则敛，却是将顾行惊出一身冷汗。

方才从虎妖记忆中脱出，还带着些妖魔的意识，让他下意识地有些畏惧。

廖安则是不理会顾行，自言自语起来：

“天生神通‘噬妖’，食妖魔精血，武道进境一日千里，数年便能抵得上其武人数十年乃至百年苦修。

可大洪朝一千三百年国祚，极境强者不知凡几，神通更是数不胜数。

其中无一人的神通是噬妖，你可知何故？”

顾行摇头，他当然不知道。

“此神通进境虽快，可日复一日吞食妖魔，终有一日会丧失人性，为祸一方。

镇妖司有律，若发现有天生噬妖神通者，立斩。”

声音不甚洪亮，可“立斩”二字，震在顾行耳膜上，却是有些疼痛。

脑袋里嗡嗡的叫，却似做了场百般齐全的白事，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像是在给他的丧事奏乐。

顾行当然知道自己的力量源自何处，是装备面板，肯定不是那什么噬妖的神通。

可这个理由明显比噬妖神通还来得离奇。

顾行后背的肌肉完全僵硬了起来，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无妨，如今大洪的妖乱，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

你吃了多少妖魔，我不在乎，镇妖司更不在乎。”

说到这里，廖安沉默了片刻，两片嘴唇紧紧绷起，一字一顿道：

“若将来出了什么问题，我亲自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