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地势广袤,万里之遥,其地蛮夷不下十数万,我以区区千把人马,勉强保自身周全。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下官预估驰骋边地至少三年,先度支一年粮饷,而后两年,则就地索取给养。”陈修才徐徐道来。
“本朝少有用兵,你这一去就要调动上千人马,所费粮饷,恐怕内阁不会批准。”侍郎在旁边说道,“况且...朝廷固无此例。”他看向吴尚书,把话咽回。
吴尚书随即明白意思:你一个没有根基的人带领一千多兵士,不受朝廷节制,内阁那些大佬们很难不会怀疑你会不会有二心。
这是陈修才没有想到的,他只觉得两位上司怎么吞吞吐吐,与上次见面的干脆差别很大。
“下官查过先例,太宗朝太监出边东北,所带兵马有两千之众。”陈修才说道。
“哦?”吴尚书有些怀疑,毕竟这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便问向李主事。
李主事被这一问,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事。看了一眼陈修才,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家里多的十匹绸缎。就有了注意。“太宗朝已隔百多年。当年太宗天纵英才,手下领兵过万者数不可数。领兵两千出边,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话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说了等于没说。但是每个人都觉得得到了答案。
陈修才心中感叹,这李大人真是官场老混子,帮自己办事说话滴水不漏。自己的十匹绸缎看来没有白送。
“既然如此,依我看,这条陈上的清单数目,就准了吧。”吴尚书问下张侍郎:“张大人意下如何?”
对张侍郎来说,本来就是一个走过场的事情。见尚书都已经准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多嘴。便点头附和。
“兵丁一千,实派五百军士,着调通州右卫、山海前卫备倭兵各二百五十人。余下五百人,陈佥事自行招募。兵部发放粮饷。马匹行文太仆寺调拨。”吴尚书口述,边上幕僚迅速的记录书写。
“这份条陈与批本今日呈内阁御前。陈佥事留下,本官有话要问。你们散了吧。”吴尚书言道。
“遵命。下官告退。”
几个人鱼贯而出,独留下陈修才。
望着有些拘谨的陈修才,吴尚书首先发问:“此次出边,你有何方略?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不用疑虑,但说无妨。”
那日与叶公子做了次长谈,陈修才对拓边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思考。慢慢的形成了自己的方案想法。只是这些都要逐步印证,需要时间和行动。
“下官思索些时日。觉得此次出边,朝廷目的有三。其一是查看东北舆地形势,设置官署纳版图。其二是考察地理,是否能为朝廷国家拓展土地,开发安置流民。其三是发掘地利为朝廷增收赋税。”陈修才缓缓说道。
在他看来,拓边的目的,就在于此。他要做的,就是这几个目的。只要达到一个,就是成功。
“嗯嗯。”吴尚书点点头。难得有如此清晰思路的人。皇帝的心思,被他归纳的这么简洁明了。看来叶阁老慧眼识人。“你继续。”
“此次拓边,有上中下三结局。上者,为朝廷拓展土地,安置流民经略而成。中者,设置郡县,将夷狄纳入版图。下者,带回夷狄,朝贡称臣。空耗费朝廷钱粮。”
陈修才继续道。
这是他的思考,也是叶公子和洪二公子的想法。只是后来的发展,超乎了他的预料。
“老夫虽然老迈,但是雄心仍在。读书人立德立言立功,你能做成一件,也是泽被后世,青史留名的不世之功。”吴尚书赞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