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六国人并楚汉，起义争衡

话说秦王子婴投降后，沛公军进入了咸阳，那些将领争抢金银丝绸等财物，只有萧何首先进入丞相府，收集地图和户籍等，因此得以具体知晓全国的地理形势、人口以及各地的经济发展的不同情况。沛公见到秦宫里的装饰、宝物和美女，就想留下住在宫里。樊啥劝道：“这些都是造成秦国灭亡的原因，您怎么能享受？请您赶快回到霸上。”沛公听不进去，坚持要住下。张良说：“秦王无道，所以您能有机会来到这里，为天下人清除残贼，应俭朴才对。如今刚刚进入秦国就想着安乐，这就是所谓的助纣为虐。况且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希望你能听樊啥的劝说。”沛公这才回到霸上，并召集父老们对他们说：“你们被残暴的秦国的法令制度害得好苦，已经很久了。各路起义军约定，谁先进入秦地，谁就是关中王。我和父老们约定三条法律：杀人的人，要偿命；伤人的人和偷、抢东西的人，按罪处罚。秦法中的其他法律条文一律废除。秦地的官民安居照旧。”三条法律一公布，秦地的民众非常高兴，争着拿牛肉酒食慰劳刘邦的军队。沛公推让不接受，这使民众更受感动，只怕沛公不做秦地的王。项羽收服了章邯，平定了黄河以北地区，率领各路人马想向西进入函谷关。秦军投降的士兵许多人有不满情绪，项羽就在一天夜里突袭，在新安城南（今河南新安县境内）活埋了秦军士兵二十多万人，只是和章邯、长史司马欣、都尉董翳进入了秦地。在这之前，有人对沛公说，应守住函谷关来阻挡项羽进入。沛公听从了。项羽来到关口，关门紧闭，项羽大怒，令黝布等人领兵攻打关口。攻破了关口后，进入了戏水（在今陕西临潼境内）。沛公刘邦的左司马（掌管士兵的官员）曹无伤派人对项羽说：“沛公想在关中做王，占尽了财宝，想以此求封。”项羽大怒，让士兵吃饱饭，决定天一

亮就攻打沛公军。当时项羽的兵力是四十万人，号称百万，驻扎在新丰鸿门（在今陕西省西安市的临潼区东）。沛公的兵力是十万，号称二十万，驻扎在霸上。范增对项羽说：“沛公在入关前贪财好色，如今到了秦地，财物、女人都顾不上了，看来他的志向不小。我让人观望他的气，都成五彩龙形，这是天子气呀！你赶紧攻打他，不要失掉良机。”在项羽的队伍里有个叫项伯的人，是项羽的叔父，他一向和张良关系不错。他夜里来到刘邦军营，劝张良赶紧跟他走。张良说：“我是为韩王护送沛公的，沛公有难不可以不告诉一声。”于是向沛公报告了。出来后，张良坚决让项伯去见沛公。项伯和沛公见面后，沛公为他斟酒，祝他健康，并定下了儿女婚姻关系。沛公说：“我入关后，一针一线都不敢拿，登记了当地的官吏、百姓，封存了库府来等待将军的到来。派将领守关的原因，是防止盗贼的出入，我怎么敢背叛项将军呢？希望您和项将军说一声，我刘邦不敢背叛。”项伯答应了，并对沛公说：“明天不可不早点亲自去对项将军道谢。”于是项伯连夜回去，把沛公的话向项羽作了报告，并且说：“沛公不先打进关中，你怎么敢进来？如今人家有大功劳，还要打人家，不合道义。不如好好地对待他。”项羽点了头。沛公一早带领一百多随从到鸿门去见项羽。见面后，刘邦说：“我和将军一起攻打秦军，将军在黄河以北作战，我在黄河以南作战，没想到我能先进入秦地，有机会和将军在这里见面。现在有小人说坏话，使得我和将军有了隔阂。”项羽说：“这是你的左司马曹无伤派人来说的。不然，我怎么会对你有看法。”项羽于是即刻留沛公喝酒。在此期间，范增多次向项羽使眼色，又举起所佩戴的玉块向项羽示意，项羽都没有理会。范增走出去对项庄说：“君王为人不忍，你进去祝酒。祝酒完了以后，就请求舞剑，趁机把沛公杀死在座位上。不这样的话，你们这些人都会成为刘邦的俘虏的。”于是项庄进入帐中祝酒，完毕，拔剑起舞。项伯也拔剑起舞，总是用自身来庇护着沛公，因此项庄无法击杀沛公刘邦。张良出了营帐，见到樊啥说：“项庄在里面舞剑，恐怕对沛公不利。”樊啥说：“这太紧急了！”于是立刻拿着剑、带着盾牌冲进营

第十章六国人并楚汉，起义争衡

帐，目瞪着项羽，头发立了起来。项羽说：“是个壮士。”并赐给樊啥一大杯酒，又扔给他一只生猪腿。樊啥喝了酒，又拔剑在盾牌上切猪腿吃。项羽说：“壮士还能再喝一杯吗？”樊啥说：“我死都不怕，一杯酒还值得推辞吗？如狼似虎的秦王朝，天下人都背叛了它。当初怀王和各路将领们约定谁先进入咸阳的人就做关中王。如今沛公先进入了秦地，到达咸阳后，连毫毛都不敢拿一根，把军队开到霸上来等待将军。沛公劳苦功高，没有爵位的封赏，你却听小人之言，想杀有功的人。这是接着走已经灭亡的秦国的老路，我认为将军真不应该啊！”项羽一句话也没说。不一会儿，沛公起身上厕所，顺便也把樊啥叫了出来。樊啥打算带着沛公偷着回到霸上，但沛公却说：“现在出来了，在礼节上没说告辞，说不过去，怎么办？”樊啥说：“人家现在正像是厨刀和砧板，我们就像是砧板上的鱼和肉，还告什么辞？”于是就带着沛公抄小路赶快向霸上跑，留下张良向项羽表示歉意。张良代表刘邦送给项羽一双白璧，送给范增一双玉斗。项羽接受了白璧，范增拔剑砍碎了玉斗，说：“唉，那小子（手指项庄，实指项羽），不值得和他谋划事情。将来能夺将军天下的人，一定是沛公了！”沛公回到霸上军营，立刻杀了曹无伤。过了几天，项羽领兵开始屠咸阳城，杀了秦朝已投降的嬴子婴，焚烧秦宫殿，大火三个月没熄灭。又挖掘秦始皇的陵墓，搜刮了大量宝物和美女就往东回去了。秦地的百姓对此大失所望。回去后，项羽派人向怀王询问如何封赏，怀王说：“还是按照原来的约定办。”事后，项羽对别人说：“这个怀王是我家所立的，他没有半点战功，怎么能做主定约！”于是项羽尊奉怀王为义帝，把他迁到郴地（今湖南郴州），不再让他参与决定任何事了。

项羽立了自己做西楚霸王，把彭城作为首都，管着原魏国、楚国土地的九个郡。项羽和范增对沛公总是不放心，因为已经讲和，又怕背个违背盟约的名声。因为巴、蜀地带的道路较为险阻，就对刘邦说：“巴地、蜀地也是关中秦地。”就立了沛公刘邦做汉王，封给了巴地、蜀地和汉中之地，把国都设在南郑。项羽立秦朝的降将章邯做雍王，司马欣做塞王，董翳做翟王。三个人分了关中的秦地，用来堵住汉王向东发展的道路。又分封了一些王、侯、将、相，总共十四个人，加上三个秦地王、楚王、汉王、义帝，共二十个国。当年的夏季四月，各诸侯都领兵回到所封的国中。张良要回到韩王那里，他劝说汉王刘邦烧掉所有所经过的栈道，一方面防备他人偷袭，另一方面也向项羽表示自己没有向东发展的意图。齐国的宰相田荣因不同意带兵跟随项羽西征，所以没有得到封赏，非常气愤，于是打走了齐王田都，杀了胶东王田市，自己做了齐王。不久他又攻打并杀了济北王田安，占了济北王的土地。陈馀因和张耳不和，抛下将印走了，没有跟随项羽入关，也没有得到封赏。陈馀很生气，派人劝说齐王田荣和他一起袭击张耳新建的常山国，张耳逃出，投奔到汉王刘邦那里。陈馀迎回代王赵歇，恢复了在赵地称王。赵歇封陈馀做代王。后来，项羽废除了韩王韩成的王位，不久又杀了他，张良就偷偷地跑到汉王刘邦那里去了。

当初，淮阴县人韩信家里贫穷，他吃住在新昌亭长家里。亭长的妻子很讨厌韩信，很早就做好了饭在床上吃，韩信进去看见了也不分给他吃。韩信肚子饿，就到城边河里钓鱼，一个漂洗棉布的老年妇女看见韩信饥饿，就拿饭给他吃。老太太一连漂洗了几十天，天天都送饭给韩信。韩信对老太太说：“有朝一日，我一定重重地报答您！”老太太听后，生气地说：“大丈夫不能自食其力，我是可怜你才给你饭吃，难道指望你报答我吗？”淮阴城屠户中有一个少年人，当着韩信的面侮辱韩信说：“你虽长得高大，又好带刀剑，其实你是个胆小鬼。你不怕死就用剑刺我，怕死就从我的裤裆下钻过去。”韩信仔细看了看他，弯腰从他胯下钻了过去。在场的人都笑韩信胆小。项梁的队伍渡过淮河时，韩信带着剑去投奔项梁，在那里没干出什么名堂。项梁兵败后，韩信又想给项羽出点奇谋，以便引起项羽对他的注意。项羽最终没有重用他，他就跑到汉王刘邦那里去了。后来被一个当官的牵连，韩信要被杀头，他跪在地上向上看，正巧看见了滕公夏侯婴，韩信说：“王上不就是想得到天下吗？为什么要杀壮士？”滕公对他的话感到惊奇，就放了他。滕公又和他交谈，两人谈得兴致勃勃。之后，滕公对刘邦说了韩信的情况，刘邦给了

第十章六国人并楚汉，起义争衡

韩信一个治粟都尉的职务，也没重用他。后来韩信多次找萧何谈话，萧何觉得韩信不一般。刘邦带着队伍往南郑走，官兵大多想念家乡，在路上跑了不少。韩信估计萧何等人已多次找刘邦谈过他的事情，心想：“大王如果不重用我，我就离开这里。”萧何听说韩信走了，谁也没告诉就追了过去。有人对刘邦说：“丞相萧何逃走了。”刘邦听后非常生气，就像失掉了左右手。过了一两天，萧何来见刘邦。刘邦又气又喜，骂道：“你逃走是为什么？”萧何回答说：“我是去追逃走的人啊！”刘邦问：“你追的是谁？”萧何说：“是韩信！”刘邦又骂道：“那么多将领都逃走了你不去追，只追韩信，这不是骗我吗？”萧何说：“那些将领很容易得到，像韩信这样的人才，天下就这么一个。大王您想永远在汉中做王，就用不着韩信，要想得到天下，就非韩信不可！就看您是怎么打算的了。”刘邦说：“我也想向东边发展，怎么能默默地蹲在这里呢？”于是刘邦就要召来韩信，拜他为大将。萧何说：“大王向来对人无礼，今天拜大将就像招呼小孩子，这就是韩信想离开这里的原因。大王如果想拜他做大将，就得选个好日子进行斋戒、设坛，礼数具备了才可以啊！”刘邦答应了。一些将领听说要拜大将，心里都认为自己能做大将。到了拜大将的这天，才知道是韩信，全军都感到惊讶。

拜大将的仪式完毕后，韩信被请到上座。刘邦说：“丞相多次对我说起将军，将军有什么赐教吗？”韩信先是推辞一番，然后说：“如今要向东发展能和大王争天下的人不是项王吗？”刘邦说：“当然是他。”韩信说：“大王自己估量一下，论勇猛、凶狠、仁爱、强盛，您和项王比较谁更强一些？”刘邦沉默了很久，说：“我不如他。”韩信说：“我也以为大王不如他，不过我曾在他那里待过，请让我说说项王的为人吧。项王发怒大喝一声，在场的人都吓得不敢动。然而他不能任用贤能的将领，这不过是匹夫之勇。项王待人总是表现出慈爱的样子，连说带笑，可是当有人立功，应当封给爵位时，官印在他手里磨秃了角，他还是舍不得交给有功的人，这就是所说的妇人之仁。他不定都在关中，却把首都设在彭城，流放了义帝。他所带兵经过的地方，没有不烧杀毁灭得一干二净的。他名虽叫霸王，实在是失掉了天下人的心。大王如果能够有和项王相反的做法，任用天下勇猛

的武将，就会所向无敌。把天下城乡分封给功臣，谁能不乐意跟随着您？我们用正义的军队，率领着思念家乡的将士，怎么会战胜不了他们？再说，在秦地的三个王原是秦将，他们欺骗了自己的战士，投降了项羽，到了新安被项羽用欺骗的手段活埋了二十多万人，只有章邯、司马欣、董翳没事。秦地的百姓怨恨这三个人，恨之入骨。如今项羽用强迫和威吓秦地百姓的手段树立了这三个王，秦地的百姓没有谁会听从他们的。大王进入函谷关，秋毫无犯，废除秦王的苛刻政令，秦地的百姓没有谁不想让您在秦地做王的。今天如果大王带兵向东方进军，三个秦地王所占的地方可用传送橄文的方法平定。”听了这番话，刘邦非常高兴，自认为应该早点得到韩信这样的将领才好。于是部署了各位将领的工作，留下萧何负责收取巴地、蜀地的田租，以便供应军队粮食。派人修建栈道，领兵偷偷从陈仓（今陕西宝鸡）的旧道出去。到了秦地，雍王章邯兵败逃走，赛王司马欣、翟王董翳两人投降，三个秦地王都被消灭了。张良送给项王一封信，说：“汉王因失掉了原本应得的土地，这次出兵只想再得到关中的土地，实现原来怀王的约定就停止进军，不敢再向东进军。”张良又把齐国、梁国反叛项羽的书信交给了项羽。项羽因此才没向西去对付刘邦，而是向北进军攻打齐国去了。

西楚霸王项羽派吴苪、黝布和共敖把义帝杀死在江中。汉王到了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对汉王刘邦说：“我听说‘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出兵没有名，所以事不成功。所以说，对手有了‘贼’的名声，和对手作战才能战胜对手。项羽无道，流放又杀了他的君主，这就是天下的贼人。大王应率领全军为义帝半心披麻戴孝，并通知各路诸侯来讨伐他，这是夏、商、周三王都做过的事。”于是汉王给义帝发丧，全军穿白服。通告诸侯说：“天下人共同立的义帝如今被项羽杀害了，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寡人派出关中所有的兵力，广收黄河流域的壮士，沿长江、汉水而下，愿意和大家一起攻打杀害义帝的贼人。”当初，项羽攻打齐国，齐王田荣失败退走，死在了路上，项羽立了田假做了齐王。田荣的弟弟田横又收集逃散的齐兵，得到了几万

第十章六国人并楚汉，起义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