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秦王朝无道四十年传两代而终（秦史）
字叫“季”，是沛县人，就是如今江南徐州的沛县。刘季高鼻子，有龙的容颜，左腿有七十二颗黑痣，对人友爱，好施舍，有度量，不做家里赖以为生的活计。他是泗上的亭长（秦、汉时，十里为一亭）。他曾经送服役的人去咸阳，见到了秦始皇，感叹地说：“嗜！大丈夫就应当这样嘛！”单父（今山东单县）人吕公见到刘邦后，见他相貌奇特，就把女儿嫁给了刘邦。这女人名叫雉，表字娥婀，长得很美，就是后来的吕后。这时，秦始皇在骊山安葬，郡里、县里送大批劳工去修墓，刘邦为县里送人去骊山，劳工在途中陆续逃走，所剩下的人没有几个了。到了丰县西边，刘邦就解散了所剩下的人，对他们说：“各位都走吧，我也从这里走了！”这些人中有十多个愿意跟随刘邦。到了陈胜起兵时，沛县的县令也想响应，他属下的官员萧何、曹参说：“您是秦朝的官员，如今想背叛朝廷，恐怕百姓不服。希望您召回那些逃亡在外的人来压服众人。”于是县令就派樊啥去召刘邦。这时，刘邦所带领的人已发展到几千人了。县令害怕把刘邦放进城内会发生变故，就紧闭城门。刘邦就写了封信射到城楼上，向沛县的父老们陈述起义抗秦的利害得失。父老们就率领年轻人杀了县令，开城门迎进刘邦，立了刘邦为沛公。刘邦部队的旗帜都是红色的，是因为传言刘邦是赤帝子的缘故。萧何、曹参等人为刘邦招收沛县的子弟，招了两三千人来响应各地的起义者。
原楚地人的项梁也在吴地起了兵，项梁是下相（今江苏省宿迁市西）人，是原楚国将领项燕的儿子。他曾因杀了人，就和哥哥的儿子项籍躲到了吴中（今江苏苏州吴中）。吴中的一些做官的和读书人都受过他的教诲。项籍，表字叫“羽”，身高八尺多，他的力气能举起一个鼎，才能、度量都超过了一般人。他小的时候，学习读书写字没成功，又去学习剑法，又没学成，项梁很生气。项籍对项梁说：“读书写字能记住个姓名就够了，学剑法只能单打独斗，不值得学。请让我学能抵挡万人的本领。”于是项梁就教给他兵法。项籍非常高兴，简略学得了一些兵法知识。秦始皇巡游会稽，渡过浙江，项梁和项籍一起观看。项籍说：“可以夺了他的权，代替他做皇帝。”项梁立刻捂住他的嘴，说：“别瞎说，要灭家族的！”项梁因此觉得项籍的志向与众不同。后来，会稽郡郡守殷通也想响应陈胜，就请项梁带兵。
项梁借这时机让项籍杀了殷通。项梁提着殷通的头，拿着殷通的官印，连杀了几百人。于是他带领吴中的兵，攻下会稽郡周围的一些县，获得精锐士兵八千人。项梁自己做了会稽郡的郡守，项籍做副将，这时项籍二十四岁。有一个叫田儋的人，是原后齐王的宗族，和叔伯弟弟田荣、田横都是当时才智出众的人。他们招兵买马平定了齐地，田儋做了齐王。后来田儋领兵去救魏国，被秦将章邯杀死。齐地的人又立了原来的齐王田建的弟弟田假做齐王。田儋的弟弟田荣赶走了田假，立了田儋的儿子田市为齐王，自己做了宰相。赵国的将领韩广平定了燕地，于是背叛了赵国，自己做了燕王。张楚（陈胜的国号）将领周市平定了魏地，立原魏国王的后代公子咎做了魏王，自己做了宰相。后来，秦朝将领章邯攻打魏国，周市战死，公子魏咎自杀。张楚又立了公子魏咎的弟弟魏豹做魏王。秦二世二年的冬天，秦王朝派出的兵力越来越多，对张楚政权进行攻打。为陈胜赶车的庄贾杀了国君陈胜，要投降秦朝。吕臣杀了庄贾，又把陈县作为张楚的根据地，追认陈胜为楚隐王。秦军攻下陈县，吕臣失败撤走。陈县人秦嘉在郯（今山东郯城）起兵，立景驹做了楚王。项梁率八千人渡过长江向西进军，队伍发展到六七万人，攻打景驹，景驹逃跑死亡。项梁的队伍到了薛地，沛公刘邦去和他会合，并跟随着项梁。项梁召集将领们商讨作战方法，居鄭（今安徽桐城西南）人范增当年七十岁了，善出奇计，他说：“自从楚怀王到秦国，再没有返回去，楚地人直到现在还在怀念他。所以楚南公说：‘楚国即使只剩三户人家，灭亡秦国的一定是楚国。’陈胜没有立楚君的后代而立了自己，所以很快垮台了。如今您从江东起兵，楚地那些拉队伍的人都争着跟随您，是因为您家世世代代出楚将，能再立楚国国君的后代啊！”项梁认为他说得对，就立了楚怀王的孙子半心为楚怀王，在盱眙（在今江苏省淮安地区）定了国都。项梁自起了尊号叫“武安君”。这时张良跟随沛公也在楚军中，张良劝项梁说：“您已经立了楚君的后代做楚王，韩国国君的那些公子中韩成最有才德，可以立为王，也可以为您多增加些帮手。”项梁同意了，就立韩成为韩王，张
第九章秦王朝无道四十年传两代而终（秦史）
良做了司徒，平定了原韩国的疆域。
赵高教唆秦二世愈加无道，左丞相李斯、右丞相冯去疾用忠言劝说二世皇帝，请求停止阿房宫的建造，抽调部分戍边的部队，以便对付各地起义军。二世大怒，把他们交给了有关的官吏治罪，冯去疾自杀，李斯被关进监狱。赵高又诬陷李斯想谋反，于是腰斩了李斯，并杀了他的三族。秦二世用赵高做中丞相，政事都由赵高决定。赵高想专权，弄了只鹿献给二世说：“我送您一匹马。”二世笑着说：“丞相错了，把鹿说成马了。”二世又问身边的人，有的人不吭声，有的人说是马，有的人说是鹿。事后，赵高就把那些说是鹿的人暗中治了罪。从此以后，大臣们就都害怕赵高，没有谁敢说赵高的不是。这样，秦王朝的灭亡就定型了。
楚军项梁在东阿城下打败章邯率领的秦军后，领兵到了定陶（今山东菏泽地区），再次击败秦军。项羽（即项籍）、沛公刘邦率军又和秦军在雍邱打了一仗，把秦军打得大败，杀了秦将李由。于是项梁越来越小看秦军，有了骄傲的情绪。宋义劝项梁说：“打了胜仗，将领骄傲，士兵变得懒惰，这样的军队一定会失败，我为您担心啊！”可是项梁根本听不进去。秦二世派出所有的军队来增援章邯攻打楚军，在定陶把项梁军打败，项梁战死。楚怀王半心把都城迁到了彭城（今江苏铜山），合并了项羽、吕臣的军队亲自带领。他让沛公做砀郡长，并封为了武安侯，项羽封为长安侯，号称鲁公。章邯击败了项梁后，又向北攻打赵国，打进了邯郸城。张耳和赵王逃到了巨鹿（在今河北省），秦将王离围住了巨鹿，赵将陈馀的军队驻扎在巨鹿北边，章邯的军队驻扎在巨鹿南边。赵王向楚军请求支援。之前楚怀王听宋义说武安君项梁必败，认为宋义有头脑，就召他来商议。谈话后，怀王对宋义非常满意，于是就拜宋义为上将军，项羽做次将，范增做末将，带兵去救赵国，其他部将也都直接归宋义领导，宋义号称卿子冠军。宋义到了安阳（在今山东曹县东），停留了四十六天不再进军，项羽劝宋义赶紧领兵渡过黄河，宋义说：“如今秦军攻打赵军，秦军打胜了，秦军必然疲敝；要是秦军吃了败仗，我军可趁势追击，就必定拿下秦王朝了。”于是他下令说：“有猛如虎，倔强如羊，贪功像狼，坚决要出战不听话的人，一律斩首！”宋义又派
自己的儿子宋襄到齐国去做宰相，送到无盐（在今山东平县东），大宴宾朋。当时天气寒冷，又下大雨，战士又饥又冷。项羽说：“今年收成不好，百姓贫苦，士兵只能吃上粗劣的饭食，还要竭尽全力攻打秦军。你竟然饮酒会客，不领兵过河与赵军合力，却说‘等秦军疲劳了’。凭着秦军的强大，攻打一个刚建起来的赵国，一定会很容易打垮赵军，哪有什么疲劳等着你？再说我们楚国最近打了败仗，怀王心急如焚，把所有的兵力集中起来交给了你，国家安危在此一举。现在你不怜悯士兵的辛苦，却尽为自己打算，这哪里是社稷之臣？”十一月的一天（公元前 208年），项羽去见宋义，在营帐里杀了宋义，并向军中发布说：“宋义与齐国勾结，妄想反叛，怀王暗中命令我杀了他。”军中的将领们谁也不敢说什么。项羽派人向怀王说明了情况，楚怀王就让项羽做了上将军。项羽把全军带到黄河对岸，凿漏了渡船，砸破了饭锅，烧掉了营房，只带了三天的口粮，这是让士兵知道，要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这样一来，和秦军多次战斗，都把秦军打得大败。章邯失败逃走，项羽活捉了秦将王离。当时到巨鹿去救赵军的有十几路诸侯的人马，都不敢先跟秦军交手。等到楚军打击秦军时，都在袖手旁观。楚军一个战士顶得上十几个战士，呼喊的声音惊天动地，诸侯军人人提心吊胆。打败了秦军后，项羽召见诸侯的那些将领，将领们都跪着去见项羽，没有谁敢抬头看他。项羽从此开始成了各路诸侯军的上将军，诸侯的兵都归他指挥。章邯失败后，驻扎在棘原（在今河北省平乡县南），他让长史司马欣向咸阳的皇帝报告。赵高不让司马欣见秦二世，司马欣害怕了，返回去报告了章邯，章邯就率领秦军投降了项羽。项羽立章邯做了雍王，让司马欣做上将军，让投降的秦军作为向咸阳进攻的先头部队。
当初，楚怀王半心和诸侯约定：“谁先进入函谷关，谁就做关中王。”当时秦军还很强盛，谁也不敢先进入函谷关。只有项羽怨恨秦军杀了项梁，愿意和沛公去攻打函谷关。将领们对怀王说：“项羽太残暴，不能让他去。”于是怀王只派沛公前去讨伐。秦二世三年春天的二月，沛公攻打昌邑，彭越领着他的队伍跟随着沛公。沛公路过
第九章秦王朝无道四十年传两代而终（秦史）
高阳（在今河南杞县西），高阳人郦食其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了，家里贫穷，在给乡里看门。他的邻居有个人在沛公的队伍里当骑兵，郦食其对他说：“我听说沛公虽傲慢却容易打交道，有大谋略，这真是我所愿意交往的人。”那个骑兵说：“沛公不喜欢读书人，客人们带着儒生帽子去见他，沛公就摘下客人的帽子，把尿尿在帽子里。你不能说你是儒生啊。”郦生说：“你只管去说。”骑兵就把话传给刘邦。郦生到了高阳传舍，刘邦派人召郦生，郦生就去见刘邦。这时，刘邦正坐在床边让两个女人给他洗脚。郦生只是行拱手礼而不跪拜，说：“足下如果要消灭无道的秦王朝，就不应该这样傲慢地接见老年人。”沛公于是停止洗脚，站起来请郦生坐上座，并向他询问灭秦大计。郦生说：“足下的兵力不到一万人，却想直接进入秦地，这就是所说的把肉往虎嘴里送。陈留县（在今河南开封一带）是天下的交通要道，那里粮食充足。我和陈留县令关系很好，请让我作为使者去一趟，说服他归顺足下。如果他不听从，就消灭他，我在那里做内应。”于是刘邦就派郦食其前去，自己带兵跟随着，占据了陈留。郦生因功被封为广野君，郦生的弟弟郦商也聚集了兵众四千人投奔了刘邦。沛公又打下了颍川。因张良平定韩地很顺利，见到沛公后，就带着队伍跟随着沛公。刘邦平定了南阳郡后，一路向西进军，处处都被打了下来，军队所经过的地方，禁止掠夺当地民众，秦地人都很高兴。当年八月，沛公军攻打武关（在今陕西商南县西北，是原秦国的南关）。赵高先前对秦二世说，只是关东起了盗贼，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到这时，二世开始指责赵高，赵高害怕了，就和他的女婿咸阳令阎乐密谋另立新君主。阎乐领着官兵进入望夷宫，二世命令身边的人抵挡阎乐，他身边的人都吓慌了，不敢对阎乐这些人动手。阎乐上前数落秦二世说：“足下不可一世，无道、随意杀人，天下的人都背叛了你。你打算让我怎么处置你？”二世说：“让我在一郡之地做个王吧。”阎乐不答应。二世又说：“那我就做个万户侯吧。”阎乐还是不答应。二世又说：“那就让我和妻儿们一起当普通百姓吧！”阎乐说：“我在丞相那里接受了命令，为天下的人杀了你！你虽然提了这些要求，我不敢擅作主张！”说完指挥士兵上前动手。二世一看，只好自杀了。赵高立了二世的哥哥嬴扶苏的儿子嬴子婴做了秦
王，子婴称说有病，没即位。赵高亲自去请子婴，子婴趁机刺杀了赵高，并杀了赵高的三族，派将带兵把守蛲关（在今陕西蓝田县东南）。沛公到了蛲关关口时，沛公想强行攻打。张良说：“秦兵还很强盛，不可轻易攻打。”于是张良派人在附近山上插了许多旗帜，以便迷惑秦军；又派郦食其、陆贾去劝降秦将，答应给他们好处，秦将果然答应投降。沛公想接收他们，张良说：“这只是将领想叛秦，恐怕士兵不服。不如趁他们放松警惕时打击他们。”沛公于是采取了突然袭击的办法攻打秦军，把秦军打得大败。沛公进军到了蓝田北边，又一次打败了秦军。这年冬天的十月，沛公的军队来到了霸上（在今西安市长安区东）。秦王子婴带领白车白马，脖子上套着丝带，捧着皇帝的玺符，站在软道（是一个亭名，在今陕西西安市东北）旁，表示投降。一些将领说：“秦王该杀！”沛公对他们说：“当初怀王派我来，就是因为我为人能宽容。再说，他已投降，杀了他不吉利。”于是把秦王交给了有关官吏，秦王朝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