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水果刀,叮的一声,惊得拉斐尔退后一步。这时,她说:“我一定要拿走你的手串,但是我不打算帮你的忙。你懂吗?”
拉斐尔吞了一口唾沫,想说她这是抢劫,但是还是把它咽了下去。现在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她说。
“我既不要钱,也不要你的钞票……你懂吗?”他晕了,为什么说出和她一摸一样的话来。他在挑衅她。
拉斐尔的挑衅,换来了她长时间的沉默。当拉斐尔快被自己的忐忑折磨得要死要活时,终于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后者正慢条斯理的吃着水果,咀嚼完后,把细小的籽吐在手帕上,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像极了曾经的他的兄长——但可能更加极端。她好像吃完了,也没再多看拉斐尔一眼,起身,走了。她在远离这里,往旅馆的门的方向而去;途中的人遇上她,总是会给她让出道路,好像她是最优先的大人物,或者是最恐怖的巫师;她身后的刀骄横霸道的横在那里,可是,路上的拥挤总是会自觉得给她腾出道路,一点都不碰上一下。拉斐尔越加坚定自己该找她的帮助,否则,浮空城要被盗窃光了。
“你觉得这公平吗?”他大声的说。
她回头,稍微走回来了几步,说:“你一个小孩子,又知道什么是公平?”
“公平,公平就是……”他脑筋急转弯,想来想去,竟是想到了房间里的霍顿先生。后者对他说过很不公平的话,以几十年的长辈的经验,对他一个还没成长的人说,他身上没有可能性;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平,为什么他要被这样断言,这不公平……但这和现在毫无关系,拉斐尔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他得面对眼前的挑战。他稍微抬起点头,说:“公平就是优雅,就是体面。”就像霍顿先生的着装一样,穿着礼服,戴着高帽,拄着拐杖。
画着眼影的女人踱步回来了,到他旁边的桌子那儿,抽出椅子坐下。她说:“你说的有几分大人的派头,是谁教你说这话的?”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帮你?”她突然说。
她又绕回来了。“因为……你这样不够体面,”拉斐尔说,“你说要和我交换,但是你的交换,只让你自己觉得公平了,但我觉得这不公平。你这样就是不体面,不优雅——也就是不公平。”
该怎么说的话,他都说了。可能下一刻他就会被她的巫术控制……他畏惧于她紫影重重的眼睛。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她说。
她答应了。拉斐尔马上说:“你帮我赶走那些入侵浮空城的人。”
她又给他长时间的沉默。然后她说:“我赞同你说的公平,但是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请你换一个。”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肯定有为什么,但是她不肯说。可是,他只有这个要求,其他没有需要她帮忙的。“这是我最需要帮助的事,对我来说,这才是最公平的交换。请你帮我,好吗?”
她说不可以。
拉斐尔说:“那请你把手串还给我,我要请别人帮忙。”
“现在它是我的了,我不会还给你。”
“那你刚刚说的公平,都是骗人的吗?”拉斐尔说,“你刚刚不是说赞同我说的话吗,现在却说,不把手串还给我,所以其实,你只是说着玩,欺骗我这样一个小孩子的吗?”
他口快了。
她可能恼了。在他所能见到的她的手指,好像在轻微颤抖。
“你一个小孩,又哪里知道什么是公平,”她说,“你连抬起头正视别人的眼睛说话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谈公平,谈体面?”
“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手串。我哪里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