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章 以身入局(2 / 2)从猎户开始闯荡江湖首页

现在他知道那个姓柳的人是谁了。

但他也知道,这并不算保住了这个叫柳如晦的少年的命。

这场讨议只不过是将本该现在收走的命留到四日后收走罢了。

除非这两个少年真的能找到真凶。

如果真的有一个真凶的话。

而自己能做的很少。

看着自己的眼睛又太多。

拜师大会只剩四天了。

而三师弟的死,将会让这个局面变得更加复杂难办。

楚秦虎长叹一口气。

“大师兄啊,难怪你不要这掌门之位啊。”

他的感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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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卷进来。你本来已经在岸上了。”

柳如晦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白晨省。

“那是因为有人不希望我在水里。这里面有问题。”

白晨省远远地看脱力痛哭却强撑着行走的孔阿三。

他刚刚劝起跪在地上对自己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孔阿三。他不是为了孔阿三的感激这么做的,所以他并不喜欢这种情状。

可偏偏自己旁边有块狗皮膏药冷眼把全程都给旁观了。

柳如晦看白晨省:“你怎么知道?从证据来看,我似乎完全就是真凶本人。”

白晨省恶狠狠地看柳如晦:“你以为我是要给你脱罪吗?你没睡醒吧?我告诉你,我现在还在怀疑你是不是凶手!要不就是谍子,给真凶提供方位地形信息,方便真凶刺杀三叔公!”

柳如晦:“哦。那你是因为什么?”

白晨省瞟了一眼两人身侧的小屋。现场已经被肃正院封闭起来,成为了禁区。

白晨省:“你知道孔阿三在外门呆了多久吗?5年。他上栖霞山的时候,只有7岁。砍柴端水送饭,他在外门做的事情和一个剑侍没有任何区别。他可能没有很好的天赋,但是我偶尔碰到他,我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很小心地记得。”

“他12快13了。再往后,他哪怕有天赋也该弱了。所以我带着他见了三师公了一面。他很幸运。三师公也是大器晚成的类型,所以对他印象很好。他开始呆在三师公身边伺候他。三师公的剑法适合他,关键他很喜欢,也很好学。最后三师公下了很大决心收他为徒弟。”

“可三师公死了。他甚至还要被定性为奸细。”

“他没有父母。他也没有剑,至今用的是木剑。他甚至没有名字,被带进来排第三,所以叫阿三。”

柳如晦:“他很可怜。”

白晨省:“他不该这么可怜。”

柳如晦想了想:“可我还是不明白。你又不可能是为了我,但只为了他,就这么以身入局,我觉得不太合理。”

白晨省看柳如晦。

柳如晦很坦然。

白晨省看向那间屋子:“这件事有问题。五师叔管着肃正院,他不开口我还不觉得,但他一开口我马上就明白了。”

白晨省的师承来自楚秦虎。

第一个弟子。

栖霞剑山的剑术第一座下的第一个弟子。

但白晨省绝不仅仅是剑法的弟子。

还是掌门的第一个弟子。

白晨省身上带着楚秦虎的某种期待。

楚秦虎期待这个自己的第一个弟子,栖霞剑山“省方观民”的省字辈第一人,掌门首徒,剑术第一首徒,完美地走完每一个环节,接过自己掌门的衣钵。

所以楚秦虎会对白晨省讲解一些作为弟子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比如守道饰邪,比如人心项背。

柳如晦:“你在说什么?”

白晨省斜了猎户一眼:“三师公年岁比大伯和师父大很多。他并不经常参与宗门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事要三师公表态,他无一例外都和师父投同向票。”

柳如晦看着白晨省。这个人在看着自己,但又完全不像在和自己说话。

白晨省:“你不明白。凶手选择三师公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年岁最大,但是在宗里存在感最稀薄。他的死不会引起宗门内巨大的反弹,但他隐隐属于师父那一边。”

白晨省再看柳如晦:“要么凶手就是你,一个随便就选个人杀了的蠢货。”

柳如晦:“我不懂这些。但是今天早上我没有和你打。和我打的那个人年岁比你大。我没看到他。”

白晨省却低了头:“我还想说这个呢。名义上,你是白虎剑庄的长随,是白虎剑庄带你进来的。但是白虎剑庄的人来,是为了拜师。拜师的那个师,是小师叔。”

“你没有时间杀人。更没有能力在小师叔眼皮子底下杀三师公。那么你不是凶手却硬变成凶手,白虎剑庄的徒弟就连带着有巨大的嫌疑。那么他的未来师父,小师叔也就有了嫌疑。小师叔的徒弟不是他自己要收的,是师父硬塞给他的。”

白晨省:“你明白了吗?他们是冲着师父来的。”

柳如晦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把你摘出去?你是首徒,把你拉下水应该更和他们的心意。”

白晨省却皱眉摇头:“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为什么呢?”

柳如晦注意到白晨省不在说话了,只是低着头。

他突然觉得白晨省有点憨。这个人好像很容易突然陷进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忘记其他东西的存在。

柳如晦抬眼看了眼天空。

残阳如火,整个天空都在被染成缓慢浓郁的橙红色。

暮鼓该响了。再之后,夜幕会降临,黑暗会接管光的世界。

而没有光,就没有任何能够观察到的信息。

所以柳如晦走进了三师公的小屋。

红色的暮光穿过窗户纸,将整个房间映照成橙红色。

那些凝结成黑褐色的圆点不能使光透过,在墙壁上打出一条影的深渊。

柳如晦开口了。

“白成……你叫白什么来着?”

白晨省回答得很恼火:“白晨省!”

柳如晦:“白晨星,你来一下。”

白晨省更恼火了:“省!省方观民的省!自省的省!干什么,我在想事情!”

柳如晦:“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天一黑就不能看到线索了。更何况逝者也不能一直这么摆着,总得入土为安。去掉今天我们还剩四天。四天之内查不到真凶,我们都得完蛋。”

房子外的呼吸声都重了几分。

柳如晦:“所以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身子,来这边看看?白晨行?”

白晨省:“省!”

语气很恼火,但人确实是走到了屋子里。

血已干。人已逝。

前几日还在打招呼的一个长辈,这一刻就已是阴阳两隔。

白晨省很哀伤。

以至于他拒绝去仔细观详三师公的遗体。

但柳如晦没有这样的哀伤。

他问得很直接:“你有没有发现这身体有什么地方不对?”

白晨省被激怒了:“你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柳如晦很听话:“你有没有发现这位前辈身体有什么地方不对?”

白晨省克制住打人的冲动,将视线移向三师公。

是的,有地方不对。

很不对。

三师公是披头散发的。

发冠发簪不见了。

不仅仅三师公不对。

墙上的血迹也不对。

怎么会是一条水平的横置血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