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催花令乃阴府阎王端砚的即召令,收此召令者,必须立刻前往阴府。
正当两人落地黄泉路时,耳畔传来一阵冷若冰霜的磁沉声:“孟婆好雅兴,竟然丢下一众阴灵,只为去搅乱人间的秩序!”
男人一袭鎏金绣蟒纹锦袍,高鼻梁,轮廓棱角鲜明,颀长精瘦的身躯如巍峨雄壮的山峦。头戴玉琢蟒冠,敏锐的眼神犀利如刀。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咱们那位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阎王大人。整个冥府有他坐镇,自然无人敢造次。
微时朝他行礼:“大人误会了,凡人的生老病死,小女自是不敢插手的。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问问我这小跟班儿。”
话音甫落,她将泛着青光的眼珠子恢复人形,哪知后者早已被阎王吓得三魂不见气魄,哆嗦着腿直接昏厥,再次变成眼珠子。
端砚:“......”
微时:“......”
“咳咳咳!”
微时旋过身,妖冶又不失娇俏,鲜红色的裙摆在空中飘出一条弧线,隐隐飘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香味,不着痕迹转移话题道,“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前来想必还有其他来意吧?”
这香味浓郁扑鼻,闻多了容易沉溺之中,无法自拔。
端砚蹙了蹙眉,掌风干脆利落一甩,打散了这股迷情香,沉冷着声线道:“把那个阴灵带过来!”
从古至今,阳寿已尽的阴灵会来到黄泉路,路的尽头是忘川河。摆渡使会将他送往奈何桥,若无大奸大恶之罪,喝上孟婆汤后便可进入地府入转世轮回境。
可眼前这个阴灵,并无大奸大恶之罪,也已饮下孟婆汤,偏偏未入转世轮回境,而是始终在黄泉路上徘徊。
无人清楚其中缘由。
微时抿了抿唇,绕着阴灵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察觉出有一道诡谲异光附身在阴灵身上,正以雷霆万钧之力攻向她。
这诡光上头还蠕动着银黑滂臭的血,每一次攻击都仿佛要将她碾碎成齑粉。
一番打斗,横斩、火焚、水撕皆无法奏效。
如此纠缠下去亦不是办法,必须找到其死穴,一击即中!
正思忖着,端砚从她的斜后方飞过,擦肩而过的刹那,她听到他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说的没错!
这厮既以如此恶臭腐烂的银黑之血来攻击人,她亦可!
突然,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脖颈处,微时拧眉,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挡住手腕处的细长伤痕。
她翕合双眸,将眼珠子幻化成那恶臭之物,屏住气息道:“委屈你了,傲天。”
傲天一听不乐意了,正绞尽脑汁要跑,就被微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甩了出去。
寒风烈烈从旁刮过,眼看就要与那团恶心的脏东西来个亲密接触,谁知天不遂人愿,就差那么一点点!
傲天在风中凌乱。
微时咬住嘴唇,稳住经脉错乱的内息:“力气还是小了。”
就在被附身的阴灵要反击的千钧一发之际,悬在半空中的端砚握住傲天摁进了阴灵的心口处。
那里,正是诡光的附身之地!
傲天:“额......”
堂堂阎王大人不干净了。
微时:“额......”
他脏了。
察觉阴灵的面目正在狰狞扭曲,随即快刀斩乱麻地将暂时无法动弹的诡光逼了出来。
轰!
一声惊天巨响,诡光瞬间灰飞烟灭,余留下来的,是一块半指大小的残块。
残块是温玉质地,微重,褪去银黑的色泽,呈娇嫩的粉色。
微时若有所思,纤细的玉指凝了道诀,从胡小丽身上拿回的那枚玉牌顿现,又只一刹那,原本完好无损的金尊莲脉玉牌露出了自己‘真面目’,原来它也是一块莲脉状的玉块。
两枚玉块压根无法拼凑成一块完整的玉牌。
若她没记错,这枚金尊莲脉玉牌本该有十瓣花蕊!如今,却少了其他八瓣!
究竟是谁,将她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的玉牌毁损,还往残片中施以阴鸷残狠之术?
端砚负手而立,琥珀般的深邃眼眸涵盖天下苍生:“阴府太平了上万年,终于还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微时握紧两枚玉块,体内四处乱窜的灵力正毫不留情的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蓦地喷出一口黑乎乎的血。
昏迷前,她恍惚看到挺拔如松的端砚冷若冰霜朝她劈来一掌,用的还是方才那个阴灵的手掌......
呵!
这男人,还真是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