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悬在空中,向大地尽情地释放着热量。人们被大地熏蒸着,被太阳炙烤着,他们挥动着镰刀在金灿灿麦海中犹如片片小舟摇曳着。他们耳边没有风声,只有沙沙响的割麦声。南边的白云看着人们如此辛苦,心碎了、心软了,跑过来为人们遮荫,但不多时又溜走了……
杨淑兰母女俩早都累得腰酸腿疼了。
杨淑兰直起腰,撩起衣角擦擦满脸汗水,锤了捶腰,回头看看撂倒的麦子,又继续弯下腰、舞着镰……
李姗姗看看后面,再看看前面,又抬头看看太阳,心里盘算着一天的劳动计划,心理矛盾着:盼着能早点儿把麦子割完,又想着能再多收点麦子。哪有这样的好事?不想劳动还想让劳动的果实跑到自己家里去?李姗姗累急了,搞起了心理战术,她跑到前边截住一节往回割。她迎面看着母亲,母亲毅然地挥动着镰刀在麦海中沉浮,不时地抹掉脸上的汗水。妈妈的那股劲感染着她,此时她忘记了疲劳,一抬头“咕噜,咕噜”倒进半瓶冷水,弯下腰,挥动着镰刀,很快割到了妈妈面前。妈妈满脸通红,衣服也湿透了贴在身上,挽起袖子的胳膊被麦芒扎了一层红疙瘩。李姗姗心酸了,说道:“妈,您太不容易了,我不该顶撞您。”杨淑兰回道:“孩子,妈不怪你,咱们赶紧干活。”
东北的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压了过来,一阵凉风赶走了闷热,母亲看看天忙说:“姗姗,快!要下雨了,不割了,赶紧捆捆,捆完还得上垛!”
风起大了,没来得及捆的被风刮得乱七八糟,母女俩心急如焚。
“李婶,还有这么多没捆呀!大队长说你家孤女寡母太困难了,让我们几个来帮忙。”
“谢谢大队长关心,谢谢你们呀!这一地麦子,你们不来真要淋地里了。”
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功夫把撂一地的麦子都垛了起来。此时一个耀眼的闪电划破乌云,紧跟着的是滚滚的雷声,倾盆大雨从空中倒了下来……
午饭后,李姗姗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哗啦啦的雨声,享受着疲劳后特有的轻松和舒适。这种轻松和舒适对比着那种艰辛和无奈,引发出对母亲的尊敬和感激。自打李姗姗记事起,母亲就是一个省吃俭用,勤劳持家的女人。而父亲却一点儿也不顾家,游手好闲,出外游荡行骗的钱也都没装到口袋儿里,而变成了烟从鼻孔里跑了,化成酒装进“皮布袋儿”里了。母亲忙里忙外支撑着家,父亲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不但不感激妈妈,还经常在妈妈面前发酒疯,不打就骂。父亲对母亲不好,对自己也缺少父爱,自己没少挨父亲揍,手腕的伤疤就是父亲醉酒后为自己留下的悲伤的记忆,母亲也为此握着自己的手腕哭了一场。
李姗姗想着想着眼睛湿润了,我不能光顾自己读书享受,我已经十九岁了,是大人了,该替妈妈分忧排难了。他又想到马继承对家里的照顾,想到今天马继承又专门派人到地里帮忙情景,不免也产生了感激,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此她释然了,便觉得浑身轻松,决心下了,就到大队里干吧……
……
马继承来到龙河公社找到书记胡秋,汇报了如何抢收抢种,除草保苗工作。满满的都是政绩。
胡秋听后满脸悦色地说:“嗯,干得不错,不过我还得说说你,以后可不要意气用事,你看你们大队王富山那件事搞得多被动!”
“是,我谨听教诲!”马继承趁主任高兴,接着说,“郑主任,你看我识字不多……”
“你要说的事我听宋干事讲了,可以呀,公社里给你个指标,你选人我出钱。”胡秋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未填名字的“任命书”,“啪”的一声盖上了公章……
马继承通过通信员了解到李姗姗已经有意愿到大队里工作,很是高兴。为了保险起见而欲擒故纵,他没有在空白处填上“李姗姗”三个字。
李姗姗从通讯员手里接过“任命书”,没见上面有自己的名字,于是说:“没我的名字呀”
通讯员说:“大队长说了,为这张纸儿,他到公社里跑了三遍,嘴皮子都磨薄了,怕你不同意填上你的名字就废了!”
李姗姗一阵激动,说道:“你给大队长说,我同意了,谢谢他的关照,名字还得他填上。”
这一填,可填出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