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第二章曹君贤 1

第一节节后一日

曹君贤出电梯深深呼出口气，他第一个到公司，钥匙在手上开门瞬间，瞟见走廊尽头角落的拖布扫帚，她也先到了。

开了门他却没进公司，依墙对垃圾桶而立点了支烟，困意缠绕疲惫的身躯不停冲上脑门，整个长假他几乎没好好睡过，白天半梦半醒夜晚精神紧绷折磨身躯更显单薄。

节前女友因为五一出游计划和曹君贤闹翻搬离公寓，周末期间他使劲浑身解数找寻女友无果，身心疲惫想借助酒精入眠，没料平时酒量一般的他越喝越清醒，吐得肝肠寸断后身体不听使唤脑子里放映般一幕幕重现。于是他去药店寻求助眠药品，奈何处方药不去医院根本开不了，只得放弃。

手中烟扭捏身姿只顾燃尽，曹君贤手指感知灼热扔掉烟头，不知所措再点一支继续——

许久，电梯门开了，高跟鞋撞击电梯内大理石地砖发出来刺耳的锵锵两声敲醒曹君贤。

“咳——，怎么在这儿抽上了？”

电梯里出来的是同事刘星燕，敏感的把挂单边左耳朵上的口罩又戴好，口罩上剩一双布满鱼尾纹的眼睛打量眼前这个不讲公德的吸烟人，不停挥舞眼前烟雾，躲瘟疫般疾步往公司大门里去。

曹君贤目送她职业装快装不下的后腰，因为个矮常年踩鞋跟食指长高跟鞋，走廊和办公室铺的地胶成功吸收了高跟鞋碰撞出的噪音，隔着玻璃见她打卡开灯开空调换气放下包包办公桌前悠然翻着手机，至少当下有个活人在，忽然间也不怎么觉得她令人厌恶了。

同事们陆陆续续到来，办公室里恢复往日清晨热闹景象。大家泡茶吃早点刷手机，几日未见，相互侃谈长假期间的际遇，这种场景每日都会重现，直到伍总跨入公司大门那刻戛然而止。

曹君贤百无聊赖座办公桌前，电脑未开，茶未泡，手机未刷。此刻，困意来袭单手忱头闭目休息，嘈杂环境让他无比安心很快入眠。

同事都没人注意到曹君贤独自角落熟睡，因为卡子间隔开大家头，要艾特谁说话时必须屁股离椅伸长脖子打招呼，在加上他平时少言寡语吹牛也没份，相当透明。

感觉时钟快接近九点，办公室里渐渐偃旗息鼓，还是有个别女同事阴一句阳一句尬聊着，期间都进入工作状态，谁也不想在老总进门时给她留下消极怠工印象。

毕竟，疫情以来公司业务量直线下滑，伍总迫于总公司压力，天天脸刷漆般黑。降薪止损不够，炒去半数员工节能增效，灯都只许开一半，搞得剩下的员工犹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小心做人。

直到一波西装革履的客户踏进详旭公司大门，小琴办公桌离门边近，主动上前招呼他们去往会议室，他们偏偏全部挤进经理室，送水安排妥当退出继续工作。大家寻思着伍总约了客户应该快现身了，都打气十二分精神工作，别一会儿老总来了要资料拿不准。

不久，第二波客户光临，这波人的举止形态眼神都让员工们不舒服，到底是哪里让人不舒服了，大家相互眼神勾兑心照不宣。这群人根本不相信伍总没来公司，里里外外每间房间翻了个遍，连员工的办公桌下都不放过。也就是在挨个收索办公桌时惊醒了曹君贤，他拭去嘴角口水同时惊愕看着来人——

半响，曹君贤依然瘫坐椅子，全身除了眼珠能动其它器官均僵硬，看着那群人折腾片刻后进了经理室。他的办公桌右手边紧挨经理室，平时只要经理室不拉帘，员工们的一举一动逃不过橱窗后伍总的双眼，尤其是曹君贤。

现在反而是他在观望办公室里那些人，他们——各自刷着手机！

还不动手！几个意思？

就这样耗着，不然呢？

曹君贤潮热汗如雨下，他感觉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喉咙冒烟，脚耙手软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拿过电脑旁水杯，空空如也。要命的是加水必须经过经理室去最里茶水间，胆怯使他放弃了。

“你们伍老板呢？叫她出来——”一个成年男子的吼声吸引全办公室员工侧目，也包括办公室角落的曹君贤的主意。

没人理他们，反而激起那帮人的兽欲，敞开嗓门嚷嚷起来，找伍总的？王助理上前招呼他们，曹君贤大概听懂了，他们是冲着伍总来的，和自己无关。他们也冲经理室去了，见经理室里烟雾缭绕中黑压压一片人影，曹君贤心情渐渐平静，出一身冷汗后反而轻松些许，他踉跄起身拿水杯向茶水间去，过经理室都不敢往里瞟，耳朵却不听使唤窥听他们谈话。

他在茶水间灌了杯水下肚缓缓神，挥扇这几天浑浑噩噩的脑子，他自己都感觉清醒了些许。蓄满水杯往回走，经过经理室依旧听进不少言语。他们是借贷公司的，专程来讨债——

片刻，曹君贤打开自己的电脑，总得做点什么吧！

电脑QQ头像闪烁不停，点开哈哈哈哈哈哈群，十八条信息未看，看样子大家群里聊得正酣，点至顶从头细细读来。他平时虽然话少不善表达，和同事们除了工作其余的生活都聊得少，群里不一样，群里是他了解同事的唯一途径，所以发信息少不代表他不关注，他们发的所有信息他都会一一阅读，碰到其中打趣开心的信息，他会读两遍。

哦，看明白了，伍总欠钱招来的那些要账的，吓死了，他还以为是冲自己来的——

“天呀！伍总究竟欠了多少钱啊！”

新信息来了，接着又来——

“来了那么多放贷公司，她一会来了怕吼不住呀！”

“她不会来了——”曹君贤秒回，马上都惊到自己，这样发不合适，秒撤回这条信息。

“？”小琴看见了他撤回，立即发问不解。

曹君贤又口干舌燥，忙逮了一大口水，正寻思怎么回复——

“呵呵！可能还有其它公司，只是还没追上门。”

“伍总平时名牌加身，都是装出来的呀！可是她的年薪也不低呀！借贷，不至于吧！”

“年薪再高，也不够她挥霍，她办公室里那满钻水杯，800多，那天我搜的价格，千真万确”。

“巴宝莉2020春夏新款，那天她穿的，看见了吗？”这人还付了图片。

唰唰唰几条信息早已湮没小琴的不解，群聊真好，不用做必答题，还没人记得。

刘星燕还发了伍总衣服的图片，这老女人两面三刀的，平时鞍前马后讨好伍梅丽，她恭维伍总穿着打扮的言语曹君贤偶尔听见都想吐，他对这老女人的厌恶反而超过伍梅丽。一个是有事当面数落，一个背后捅刀，反正她俩一丘之貉。

看他们热聊消耗时间，刚刚那觉睡得好不惬意，无梦惊扰，这几天唯一睡熟的一次，曹君贤想想都奇怪。

群里叫餐了，拼吧！总得吃饭不是！

茶水间里，大家围坐开始分发碗筷，曹君贤坐角落，可能是他的性格生来就不爱冒头，加上一七八的高个，他的个子在北方及其普通，在南方的这个四线城市就明显了，加上他体态偏瘦，很多衣服岿不起，怎么看都有一八几的视角感。

所以，任何场合他都习惯性的靠角落。

“怎么？长假好吃的吃多了？吃不下？”有些人吧，比如刘星燕这种女人，明明可能是关注到曹君贤食之无味想关心一下，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还有，她应该能感觉他对她不喜，可她偏偏随时会招惹他。

“这家味道没变，不饿吗？”小琴也关心道，她性格温和，和谁都没讲过重话。

但凡这两个人在群体里关注同一件事展开话题，总会吸引其他人注意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