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胃炎犯了——”曹君贤害怕并躲避众人目光，虎口至手掌心密密贴着两层创可贴影响握筷，努力往嘴里扒口饭，味如嚼蜡。他垂眸细细咀嚼，保持呼吸平稳，虽然他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那种口干舌燥嗓子冒烟脱水的感觉又翻上头。

还好，身旁同事给递来例汤也无言语，曹君贤放下饭碗默契接过，他，看见自己端汤碗的手——不住颤抖。他越故作镇定手抖得越厉害，汤都洒出来了，赶紧放下筷子双手捧汤碗贴桌面似暖手状，汤稳定的躺在碗里时他偷瞟四周，大家都自顾自享受碗中美食并没有注意他的异常，其实不是他今天表现异常，他的这些举动在大家眼皮下就是再正常不过。

“外面那些人不吃饭吗？”

“人家在工作，哪有时间吃吃喝喝——”

“他们会待多久？”

“你担心什么？到点了我们该下班下班——”

“全部——都——，我的意思是全部都走？”

“要不，你留下陪他们——嘻——”

同事们小声调侃，关注点集中在经理室，今日突发事件只是引起新谈资，并没有影响大家日常嬉戏调侃。

曹君贤依旧默默角落喝汤，一如往常的扮演听众。

“王助可摊上事儿哪！刚刚紧张得外套都脱了——”

“他那助理室窗帘关得密不透风的，不会在里面补觉吧！”

“不会吧！这种阵势他睡得着？”

“肯定的了，伍总不在，山中无老虎——”

“怎么可能，他肯定在打电话联系伍总——”

“对，伍总不在他搞不定的——嘻——”

“嘿——”

办公室打堆热议话题，谁不在场，谁就是话题焦点。每日话题系道下饭菜，没有热议话题，午餐便食之无味。

“谁报的警？”

公司门口传来高亢而些许威严的年轻男子呵声，这一声唤起包括茶水间里用餐员工的注意。坐在离门口近的两人端碗迈步探头窥视，小琴闻声顾不得刚夹住的三线肉，丢了碗筷挤过两仨同事拼至门口，探出头关注外面，深怕错过好戏。

见着前面第二间助理室王崇刚从他的助理室里冲出来，直径奔向门口那两个制服笔挺的警察，小琴扭头向其他同事兴奋地报告实时：“警察来了。”然后继续探头观望，只是这次她把剩下的一半身子都挤了出去，整个人站走廊里，不能错过观察办公室里发生的任何细节。

曹君贤听得小琴报告的那句，手中汤碗滑落地面。他因个高腿长，每次坐下均会把椅子拉退半步，双腿张开才不至于抵住桌子脚。掉落的汤碗直直砸向地面，汤已喝干，碗里零星洒落几根豆芽和姜丝，一次性汤碗和地胶根本碰撞不出任何响动。他急忙拾起汤碗慌忙打探大家的反应，大家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都等待小琴直播外面实时。

曹君贤端碗呆若木鸡，背心汗若泉涌，他感觉后背汗湿透衬衣紧紧贴背，冰冷刺激肌肤，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他不敢动也动不了——

许久——

“喝点热水。”保洁阿姨章姐递来杯子，曹君贤如梦初醒，想伸手接过水杯才感觉手中捧碗，慌忙放下汤碗接过水杯就往嘴里送。

喝些水似乎让曹君贤平复些许，环顾同事们都已离开茶水间，应该是去办公室瞧热闹了。章姐收拾着桌上残羹碗筷，这些活本不应该由他们室外保洁管的，几年前她这个人热心，经常来帮忙搞搞公司内部卫生，所以详旭公司每月单独给她开了份工钱，公司内部卫生就包给她负责打扫。

曹君贤静静的看着章姐收拾碗筷放垃圾袋，仔细反复擦拭桌面，扫净地面饭粒菜渣，拖布划出一道道整齐印迹——治愈极了。

她收拾干净带出垃圾袋和工具，片刻又回到茶水间，取走曹君贤手中空杯，饮水机前续杯回头递给他。

“呃——，谢谢。”

曹君贤在章姐离开至门口才蹦出两个字，他今天一共吐了不到十个字，口干舌燥喉咙冒烟的感觉又上来，喝水喝水——

外间嘈杂声逐渐向门外移去，应该是那些人即将离去，曹君贤才站起刚抬腿，脚麻了。

他磨磨蹭蹭走过经理室时，听见王崇刚在安排章姐仔细清扫经理室。曹君贤一瘸一拐总算挪到自己办公桌前，都没敢瞟其他同事，悄悄的归位，继续滩坐椅上。

曹君贤百无聊赖左手忱头，目视经理室里章姐忙碌清扫，她开窗通风，收拾一地矿泉水瓶和烟头纸絮，喷清洁剂擦拭办公桌的每一面，整理办公桌上所有物品归位，喷消毒液反复擦拭沙发每一面，文件柜，门，窗，地板——

不知不觉困意来袭，他安心的睡过去——

直到——

“下班了。”章姐轻轻摇晃曹君贤胳膊小声说，看见王崇刚往这边瞥，手中毛巾不住擦拭曹君贤桌上电脑显示器后背，习惯性擦拭是保洁员的基本动作，表示她们没停下偷懒。

“那些明天打扫吧！下班了”。王崇刚检查经理室出来，对章保洁满意地笑道。

章保洁收拾垃圾袋往公司后门去，曹君贤晃动鼠标，电脑上时间显示16时56分。快17时了，又是一个圆满觉，无梦无扰，忽然觉得神清气爽。洗洗刷刷传来同事们收拾笔记本资料夹背包拉链的忙碌声，今天要提前下班了。

曹君贤感触，不是提前，而是正点下班，因为自己很少不被安排17点30以后加班，早已习以为常。

他慵懒的收拾自己的物品，看见小琴已经站起背包准备离去，猛然醒悟囫囵抓起背包就往门口去，反正不想走在最后锁门保管钥匙，不然明天又得提前开门。

和小琴一起挤进电梯，就着隔壁公司的几个员工里有小琴的熟识，那人好奇的询问小琴你们公司今天好热闹，小琴口无遮拦的全盘托出。

曹君贤急切看着电梯显示变化的下行数字，疫情来后本大楼营业公司数量剧减，员工数量也相应剧减，记得自己刚来公司时，正点下班19楼都难搭上电梯，而且层层停烦死人了，现在好了，上下通畅。

很快到达大堂，曹君贤飞一般冲出电梯，他实在不想听小琴喋喋不休的讲述，再见都没讲人已经出了大楼大门，忽然停住。糟糕，独轮平衡车忘了带下来，上去拿？不要？不去拿？怎么回家？！

回市区20多公里诶，这该死的兴东路公交站牌修了不少，就是没通公交车，站牌都破旧不堪了。

正在纠结间曹君贤瞥见停车场出口处惊现一抹蓝，柳暗花明呀！他狂奔了去。共享单车在大楼下不多见，一般有人骑过来是属于超出停车范围的，回被多扣拖车费，所有少有共享单车在此处出现。

车没上锁，确切说是没锁，不是哪个糊涂蛋骑来忘了锁车，而是这车被人用液压剪剪断了小指粗的车锁，把该车占为己有私用。

曹君贤大学在都城时，学校周边偶尔会有被人为破坏的共享单车，当时他还发帖狠批了这种破坏行为和对这种行为漠视以及不破坏但要使用被破坏车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