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秀郁。”
介隐钏,字长鸣。
年二十有三,没家室。
正合营中以未嫁娶者,名册定姻,抽字结亲的规定。
他从众多女子的名字中,小心翼翼地抽取了一个。
写在他手中朱色纸上的字是,俞秀郁。
也就是说,未来要嫁给他的女子,是这个叫俞秀郁的姑娘。
俞秀郁是何人?
在她未出世时,俞家曾是官宦之家,后来渐渐没落,家道中落之时,俞秀郁才呱呱落地。
她自小与家人过着清苦日子,如今年方二十,仍未许配人家。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介隐钏从不妄加猜测。
他还没见过她本人,她的名字于他,本应只是寻常的字。
可她的名字,俞秀郁这三字,在他手中,却是温热的,流着滚烫的热血,是有生命的。
介隐钏未见到俞秀郁这个人,却因为她的名字,她的故事,先爱上了她。
俞秀郁现在住在哪里?
良国都城,戌城。
介隐钏现在在哪里?戌城。
俞秀郁的家人在她十四岁那年,都相继染上恶疾,离她而去。
这些年景以来,她独守着城内的旧院老屋,自力更生。
春日里的阳光,温和地洒向人间,草长莺飞,暖风徐徐,河面上的冰渐渐消融。
春天最早开的花,叫迎春花,迎春花败了,别的花儿,才开始争奇斗艳地绽放开来。
介隐钏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兵营到戌城来,或者,到柳岱泽府上,做个小小的守卫。
柳岱泽曾经对介隐钏说过,若有天飞黄腾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他的。
柳岱泽做到了,他不仅做了官,而且还是高官厚禄。
柳岱泽如今是良国国君,楚萧芦身边的一名近侍,身居要职。
当营中将领收到柳岱泽的书信时,便立即让介隐钏带着柳岱泽的字信,和娶亲的聘书一起,去了都城。
介隐钏没有一点犹豫就离开营中,不是因为他贪图荣华富贵。
而是因为他手中有聘书,有这聘书,他就可以很快见到俞秀郁。
待见过她,他若还要回营里,到时拒绝柳岱泽的好意,等完婚后,再回去便是。
介隐钏离开营中后,先去古树下,将鱼渚剑给拿了出来。
以后,他就有了家,鱼渚剑,也算是有了搁置的地方,哪里还用得着把它孤零零地埋在这儿。
介隐钏拍去剑匣上的土,打开剑匣,鱼渚剑一尘不染地展现在他面前。
介隐钏拿出鱼渚剑,从上往下,从里往外,把鱼渚剑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介隐钏纳闷道:“奇怪,怎么没沾上一点儿灰?
好像比原来还干净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鱼渚剑自己知道。
剑匣依旧被埋在了古树下,可这回,剑匣中空无一物。
介隐钏带着鱼渚剑,来到了戌城。
城门前,荒草凄凄,城门厚重饱经沧桑,守城的侍卫,尽显懒散,身上的装束,陈旧暗淡。
来往的人群,三三两两,少得可怜。
这些守城的侍卫,和营内的将士,对比鲜明,前者士气低落,后者斗志昂扬。
介隐钏沉着脸,站在城门前。
城中驶出一辆马车,马车行至城门前停了下来,从车里下来一个少年,却是柳岱泽。
柳岱泽欣喜地道:“介隐钏。”
介隐钏打量着他这一身行头,瞧他全身上下穿得华贵不凡,淡淡应了声:“嗯。”
柳岱泽接介隐钏回了自个儿家里,自从他当了近侍以后,就搬出了荀家。
柳岱泽道:“介隐钏,你先在我这儿住几日,等月尾我得了空,再带你出去逛逛。”
介隐钏道:“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是不用了,等娶了亲,我准备回营中。”
柳岱泽命人拿了酒菜,上了桌,给介隐钏接风洗尘。
听到这话,柳岱泽笑了起来,道:“娶亲?
你在营中已经抽了女子之名?
可不得了,这些女子,多是农家粗女,长得可不比那些官家小姐,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