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很快适应了齐家的生活。

每日里帮着跑跑腿、取些齐桓托人在外头买的东西、帮着厨房传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日子比在家时松快，脸上长了肉，也比刚来时白了些。

这日水儿在后门清点送来的菜蔬，忽然来了一对眼眶微红的夫妇，嘴里喊着郑书的名字，说要带她回家。

“我们原先也不知道是来做这个的，只以为就是个丫头，谁知......”

说着便落下泪来，叫人看得心软。

后门上的人忙传话进去，徐妈妈找了顾斯眠商量，合计郑书年岁小也没开窍，正经来的日子不长，就送回去也没关系。

于是退了死契的钱，叫爹娘把人领走了。

临走前小姐妹几个在屋里说话，郑书将自己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零食和小玩意分给两人。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我留下一份，余下的都给你们。”

几人抹着眼泪说了一会儿话，郑书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屋里便只剩下乔曦和水儿两人，又因为水儿不如乔曦通文墨，平时齐桓也不叫她近身侍奉，干脆打发她去别处帮忙。

顾斯眠知道原委后便留水儿在身边服侍，又叫人给她们房里添了许多滋补的汤水。

水儿来了主屋这边当差，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帮衬着做些跑腿传话的事，很快便调理得和往日不同。

这日她在后门上清点送进来的鱼虾，天刚鱼肚白，门前点着灯，水儿单手叉着腰站在门框边上心里默数着进来的篮筐数。

地上湿淋淋的，不防便有人打了个踉跄，桶里的水撒在鞋面上，腥臭难闻。

“慢着，这筐怎么湿淋淋地往下淌水？”水儿叫住站稳了就要往前走的人，语气不大好。

“这可是河鲜，自然要往下滴答。”男人擦了把身上的汗，不把这个半大的小丫头放在眼里，挑着担子就要往里走。

水儿两手叉腰站在那里，“你这鱼该不是泡了水烂透了吧？”

男人怒道“小丫头片子不懂别张嘴！”

徐妈妈听见这边吵嚷起来，因叫人挑了灯问因为什么。

水儿跑过去说鱼虾腥臭难闻，疑心货商以次充好，所以不许他担进来。

“有几成把握？”

“虽瞧不真切，但那筐东西多半有问题。”

徐妈妈便起身来看，地上零散放着几个竹编的大框，里头盛着柳木桶，沉甸甸地往外淌水，远远看见就让人捂住口鼻。

“妈妈别听她胡说，这鱼虾都是好的。”男人搓着手，恨恨地瞪着躲在她身后的水儿，多早晚让他得了空，必要好好教训这丫头。

妈妈也不搭理他，叫人把灯挑近些，捞了一瓢来看，都是鲜活的，没有一点毛病。

于是又掀了其他的盖桶来看，挑不出一点错处，妈妈回头去看水儿，思忖片刻，站直了身子一言不发地扭头回去了。

男人愈发得意，笑骂道“小丫头不懂事，张嘴胡说，妈妈可别纵得她没了规矩。”

徐妈妈手底下很有几个会看眼色的，当即便有人悄悄往门外去。

水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呆站在原地，竟不知应该如何分辩。

没多大功夫，才刚出去的人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尾烂了眼睛的鱼。

方才还大言不惭的男人瞬间哑了声，却听徐妈妈道“这鱼你担回去吧，我们不要了。”

男人白了脸，辩解道“那不过是外头不知什么地方来的，跟我们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