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蛇年,二月初六,惊蛰。
天还未亮,屋内只有些许松果还未燃尽的幽香,以及随风摇曳的烛火。
“夫子,为何每当弟子仰望星空之时,总会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那就是弟子总觉得这片天地,都是模糊的一片无法琢磨,就像是一片虚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虚假。”
“弟子琢磨了多时,也终究还是无法寻到半点踪迹,所以才会在此时,贸然前来询问夫子,还望夫子可以为弟子驱散迷雾,以解弟子心头疑惑。”
跪坐在竹席上的徐文毅,并没有去看夫子是否听进了自己的疑问,只是依着礼法跪拜,等待着夫子给自己解答疑惑。
只是过了一会儿,见夫子依旧还没有任何的言语或声响,徐文毅不禁在心中抱怨道:
“今天可是完全依着张叔的要求来的,咋还没个动静,该不会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想到这里,已经没有多少耐性的徐文毅,壮着胆子探头看去。
只见这被称作是夫子的张景恒,如今正舒服的倚靠在坐榻上,身上紧紧的裹着一件灰白色裘衣,呼吸也甚是流畅,似是与周公讨论学问去了。
看着眼前做出如此行径的夫子,这刚至十七八岁,正是火气旺盛时候的少年徐文毅,也就索性不装什么温文尔雅的书生君子。
只见这徐文毅猛的站起身子,绕过横在二人中间的矮桌,一把便将裹在张景恒身上的灰白裘衣,给扯了过去。
就算这样,也依旧还不忘,在已经惊醒的张景恒面前,抱怨几句道:
“我说张叔啊,您说您老爱面子,让我在您面前执弟子之礼,这自然是没错,也是应当的。”
“只是你如此不拘礼仪,也太没有你所说的那种书生风雅了吧。”
“我又不是那些只会些吟诗作对的无用书生,要那些个风雅作甚,自己给自己下套子,也不怕把自己给压死。”
刚刚才被惊醒美梦的张景恒,一脸幽怨的瞪着眼前的少年,也没有出声呵斥,只是将地上的裘衣捡了起来。
待仔细检查确认没有损坏后,这才心安理得的继续裹在身上,紧紧拽住,再也不给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见徐文毅一脸的嫌弃,张景恒也自然是当做没有看见,毕竟刚才说的话确实是与之前有些矛盾。
而且还要顾及自己的脸面,所以张景恒也就乖乖的,没敢去触碰这混小子的霉头。
放下紧紧攥着裘衣的双手,轻轻一抖肩,裘衣自然滑落到坐榻上,露出了里面书生打扮的天青色常服。
瞥了一眼衣着单薄的徐文毅,张景恒只是嘟囔着春捂秋冻,春困秋乏的开脱之语。
等引燃了摆放在桌子上的火炉,又将一壶装满水的水壶,放在上面之后。
张景恒这才开始不紧不慢的回答起,徐文毅刚才提出的疑惑:
“天地是否虚无或是虚假,我并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只是我觉得,如果连同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那么包括你我在内的众生黎民,又为何会身处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