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草庭院里,屋外吱吱呀呀的传来声响,吵的让人有些厌烦。
王勉挣扎着坐起身子,脑袋昏昏沉沉的,身旁没有一丝人影,也没有一盏光亮。
扫视了一下桌子上的杯盘狼藉,王勉也没有什么想要收拾的想法,只是拿起桌子上的印章以及信封。
王勉是个慢性子,再加上屋外的竹椅还在摇晃,也不怎么方便出去,所以王勉便慢条斯理的看起了书信。
“正月初十,雨水,北方有雪将至,遂依祖制登台持剑以治之,此去恐不得回,故以印章书信为证,若今夜钟声四起,便以吾弟王勉为此代宗主,愿诸君共佐之……”
信封中只有一封书信,只是简单的阐述了原因以及后路,并没有什么家长里短。
“我的好大哥啊,你还是跟之前一样,事事都需要我为你操心啊。”
看完书信,王勉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在屋内翻找起了,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笔墨。
找到后坐下,王勉依着王清河的口吻以及字迹,写了一封信,这封信絮絮叨叨的,更像是自言自语,但也更加的真实。
写完搁笔,王勉仔细的浏览了一下书信,感觉还挺像个样子后,也就连同之前的那封信,一起塞进信封,用漆蜡好好的封住了口。
做完这一切,屋外的摇曳声已许久没有响起,推开屋门,竹椅依旧摆放在原处,没有摇晃,也没有温热。
在西侧的厢房中,一片昏暗,并没有点燃烛火,但其中隐约传来的抽泣声,却是暴露了宁雪并未睡去,且已经知晓了一切。
想象着梨花含带着秋雨的怜惜画面,王勉本想出声劝慰,但想了想,又怕是弄巧成拙,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好。
于是王勉收回了刚刚抬起,想要敲门的右手,径直离开了庭院。
踏出庭院,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随便出去走走,王勉心中满是烦闷与惆怅,也不管自己会走向来何处,只是闷声的走着。
走着走着,眼前却没了路,一抬头,刻有乾元殿三个大字的牌匾,正高高的挂在门上。
王勉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有些苦笑道:“你我倒是有缘分,只是可惜,这缘分迟来了整整十二年,罢了罢了,既来此处,且先进去看看。”
进入乾元殿,王勉无心留意院中风景,只是直接闯入殿中,想要看看在酒桌上,王清河不经意间,透露的那个东西。
进入屋内,一片寂静,王勉在屋内待了许久,并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见王勉与任何人提起。
只知道那一夜火光冲天,当值夜的侍从们,大喊着走水慌忙跑向此处时,只看到身作一身黑衣的王勉,正眼神阴厉的堵在门口,手中还提着一尾灯笼。
王勉咳嗽的厉害,声音也带着些沙哑,道:“你们几个在此处看守着,无需救火,也不许他人救火,等一切都烧干净了再回去。”
“可这不是清河宗主的……”
一个侍从有些迟疑,刚想出声质疑,却是被身旁的同僚,猛的拽了一下衣角,侍从立马心领神会,低头齐声得令。
站立在火光下,侍从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而王勉却是口中呢喃,只是提着那尾灯笼,独自游荡在这山林之中。
“提灯提灯,有人提灯,招魂往矣,送魂往归;提灯提灯,有人提灯,魂归来处,魂去往生……”
夜还是夜,只是下起了雪。
对于这一夜的故事,明显大多数人都不会知晓,但同样知晓的,也不会在少数。
王勉怔怔的望着自山顶传来的悠扬声响,手中的印章也开始有些温热,刺激着王勉的每一处神经。
夜晚并未逝去,但黎明却是提前敲响了黑夜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