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灵以前是个爱笑，开朗的女孩，而且笑容很温暖，让人想起和煦的阳光，光是看到她的笑容，都会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神采飞扬，浑身充满了正能量。

真事，于明试过大半夜看悲情小说看入迷了，第二天沉浸在悲苦之中无法自拔，然而在看到穆灵笑容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阳光灿烂了、天空放晴了、花海绽放了。

她曾经就是这么一个人。

而现在坐在于明面前的，橘发，红眼，独臂的颓废女孩，只能从眉间那些许的尴尬和羞涩里，找到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明了。

“会不会很贵啊？”

她问。

“双人餐加个奥尔良烤鸡而已，又能贵到哪里去？又不是小学的时候，生日才能去一趟M记或者开封菜，我每周周末都来这吃一顿好吧，完全没压力。”

从每年生日到每周周末，已经算是一个特别大的进步了，不过之后再过十年，于明也一样只在周末吃一顿这个，不过原因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十年后是因为他懒才吃这个，而不是只有周末才吃得起这个。

“这样啊……那，我，嗯，算了，谢谢你。”

热气是真的热气，但香也是真的香，像是穆灵这种脱衣见肋骨的竹竿，都不知道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东西一上来就忍不住，大快朵颐。

断了一条手臂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动作，风卷残云，席卷餐桌……当然，也是因为开封菜不用筷子。

穆灵刚出门的时候就浑身别扭，应该是受着幻肢痛的折磨——不，应该说是单纯的痒，很痒，奇痒无比，就好像手臂还在，但她却又挠不到一条不存在的手臂。

如果真的是幻肢痛发作，穆灵是会痛得想死的。

也是因为痒，所以于明估计要她真的拿筷子吃饭多少会有点不习惯。

不过很快就会锻炼出来了，实在不行等两年智能机彻底普及了，单手吃饭完全不成问题好吧。

“你不吃吗？”

穆灵很快就把自己那份吃完了，抬头看着动都没动的于明。

她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打算把于明那份也给干掉，毕竟还有一只奥尔良烤鸡没上呢。

“我肚子痛，口水淡……”

于明一副便秘的模样：“啧，想上厕所，但这间店的厕所有股怪味，不是很想去……”

“这样啊……”

“你帮我吃了我这份吧！啧，真的难受！是中午饭堂加菜窗口那些猪红有问题吗？不过我几乎每天都吃一样的菜啊，应该也不至于这样吧？还是下午去小卖部的经典套餐有问题？不过也是每天都惯例的买番茄苏打饼和无糖可乐啊，不至于吧……”

于明再次罗里吧嗦地自言自语了一大堆，直接就把穆灵当空气了。

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暗示了：我现在的关注重点在于我的肚子痛，完全不在意我的那份套餐到底是谁吃了，你别再扭扭捏捏地跟我拉扯了，你赶紧吃就对了，我真没空跟你拉扯那些场面话。

穆灵果然没机会说一些推辞的场面话，看到于明一脸难受地寻找着自己肚子痛的原因，便不再打扰他了，默默地拿过于明那份套餐，用比起刚才要文雅一点的姿态开吃。

而于明说这里的厕所味大无需多言，并不是这里的厕所真的有问题，单纯是因为他想看着穆灵把东西吃下去。

毕竟要是他去完厕所蹲坑回来发现套餐还在，那就不好再一次推给她吃了，会显得很刻意，有种居高临下可怜对方，强迫对方接受自己好意的怪异感觉。

也不一定每个人都会有，不过于明不打算让穆灵会有出现这种感觉的可能性。

“呃，还有一只烤鸡，怎么办？”

“你能吃完吗？能吃完就在这吃，吃不完就拿回家吧！我妈要是看到我又吃这些垃圾食品，说不准会关了我的水龙头，然后又是逼我喝凉茶，又是指指点点磨我耳朵念叨那些正儿八经的道理。其实我也知道她是为我好，不过管得太严太宽了，可能是我青春期叛逆期做的事情太过火了吧。”

此乃谎言，他只是故技重施不让穆灵有机会拒绝，这种把目的说出来之后立刻把话题引到别处，默认对方已经接受，或者已经答应了的交涉技巧，已经刻印在于明的骨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