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已经不见踪迹,所有公开的歌曲全数消失。我曾试过寻找些线索,但网络上能搜索到的相关资料都是些没有用的用户猜测。大多数人包括乐迷在内,都认为是MISS·D运营的问题。
但我觉得些,这事情绝对和主唱脱不了干系,那家伙之前就说过要解散乐队,自己单干的意思,肯定是趁着大家没有防备才做出来这般好事。
“来了?”
“来了。”
凯特琳在车库外等候多时了。
这个车库原来是属于隔壁的修车店的,用来停客户的车,但是现在修车店老板不知道死哪去了,全权被血脉拿下,作为了临时隔离艾伦的地方。
眼前的凯特琳众人戴着口罩,身后背着喷洒消毒水的装置,站在层层叠叠的卷帘门外。周围全是破铜烂铁和大大小小的瘪轮胎,虽然是在开阔的露天空地上,但是却是呼吸都实在困难。
“准备进去吧,把点火器拿上!”文森特喊道,都跟着他进了卷帘门里。
不一会,众人出来了,艾伦的火化结束的非常快,幸好杰莉并没有在场……她如果在的话,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活生生”烧死,这种滋味连成年人都可能接受不了。
经过消毒之类的各项处理,我们要把火化后的艾伦盒装,按照之前的约定,葬在“守墓人”乔纳森的移动公墓里。
当文森特把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子交到我的手上,虽然可能还没一个苹果重,但是我却能体会到沉甸甸,是生命的重量吗?这就是人能在这世界上能留下的东西,过个几十年几百年,就会化作新的生命继续延续。
艾伦是个好孩子,希望他下一次可以成为一颗大树,一颗不被污染的参天大树。
与此同时,文森特还从兜里递过来一颗机械义眼——我知道,这是那孩子的眼睛,没想到游民的材料这么耐烧,400度的火焰都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
“这个你就交给杰莉吧。”
“好……”
文森特跟上了凯特琳的队伍,他们将要去处理一些纠葛,我属于局外人,为了避免我被招惹,这次行动并不需要我加入。
杰克因为已经是血脉的正式成员了,所以这次行动他得参加。
“抱歉,哥们,今天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你不嫌弃的话,和曼都那家伙去搞点吃的,明天我再给你们炒一大份我的秘制炒饭!”和我相比,杰克明显要乐观得多。
“没事,”我问向文森特:“我可能今天晚上要出去办事。”
文森特没有回头,而是举起那铁臂,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要听我的了?”
“这家伙……”杰克撇了下嘴,转身也跟了上去。
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我似乎又没那么紧张了。
接下来,我要去见博士安排的人,不知道迟了这么久,他还会不会等我——据说也是OPD(绿洲警务)的卧底,代号“火蛾”。不过和薇薇安他们那些高级特工或是小西他们那些特种部队不同,此人是刑侦部门的,专门负责重大案件和疑难悬案的调查。
不过去找他之前,我得先把东西放回8号旅馆。
回到旅馆房间,我反复敲门,却没人应答。曼都可能出去有事了,杰莉和另外两个文森特安排在里面的兄弟应该在里面。
我赶去询问在前台读报纸的旅店老板。
“没有,我并没有看到有人出去,自从你们走了,我就一直在这,但并没有看到你话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里难道有其他出口吗?”
“哈哈,这里又不是什么监狱,这是旅店,每个房间都有窗户,这鲨镇又没什么人,连死刑犯都不想在这待,想人间消失实在太简单。”
“好吧。”
我只好借来前台的钥匙开门,然而等我到了房间不远处时,我发现门居然又开了,露出一条缝隙,等我靠近,便窜出来一个脑袋,东张西望,看到我之后就全身走了出来——是留下来的两个伙计之一。
“你回来了。”
“你刚刚不在房间吗?”我好奇地问。
“我在啊,只是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困,我们三个在客厅就睡死过去了。”
好像被无形的手揪了下头发,我从他旁边钻进屋内,客厅里另一个伙计正在打哈欠,被我吓了一跳。我四处寻找着曼都的身影,无果。
“曼都人呢?”
“不知道,可能比我们醒得早,先出去有事了。”
“不对,前台的老板没看见除我以外的人进出这里……”我心想不妙,掀开杰莉所在房间的帘子,内侧的门关上了,而且上了锁,我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只能暴力破门。
几脚下去,门被踢开,果然,杰莉不见了,窗户大开着,曼都带走了她!
没过多久,一道闪光袭来,把我的视觉线路直接点燃。
当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后,耳朵里传来带着金属回弹的笑声,我发现自己回到了旅馆大厅,时间回溯了吗?前台依然坐着一个看报纸的人,不过不是旅店老板,而是正在偷笑的曼都。
我简直气得脸都要融化了,曼都却笑得越来越大声,这一切都是他的把戏。
文森特说过,他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布置陷阱和破坏陷阱,许多人都被他耍成一团。
“哈哈,真的笑死我了。”
“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可以开玩笑?”我努力把气卡在喉咙里不发泄出来,但因为这样,我的语调变得奇形怪状。
曼都明显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好,没笑过多久就把一切给我解释:“首先他们都在。当你踏进旅馆大门的时候,我的欺诈陷阱就已经启动了,因为时间充足的原因,我布置的比较完全,所以你很快就上了套——你眼前的一切都会被替换成计算机预先安排的画面,没有敲门,没有睡觉,没有任何人人间消失,老板也不在这。”
“可是为什么?”
“实在抱歉,我不像我的祖父那辈人一样,能做什么侠义之人,也不会死爱面子。这个陷阱我是要用于今天晚上的行动的,为了测试,非常对不起。”
“既然是正事,那也只好这样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其他人去解决纠葛去了。”
“纠葛?”,他的眼神一下变得混沌,托着下巴说:“看来是没办法收集到多人数据了,准确率有点危险啊。”
“没事的,你一定可以。”
“谢了伙计。”
确实,杰莉和那两个人都好好的,在房间并没有离开,我将东西迅速放好,赶上最后一趟前往环二区的电车。
抵达环二区的银河广场站后,天开始下起小雨。
向北方的居民楼群往深处走就能看到一条较窄的,与众不同的街道。
这条街道不是柏油路或是水泥路,铁板路,而是复古的鹅卵石板路,整条路的两侧还接连不断的,从一端到另一端都放置了经典的漆铁雕花路灯,除了还有些全息影像的招牌和广告,我还以为回到了19、20世纪。
我听说这条道路是由一家英国人开的葡萄酒公司斥巨资修建并维护的。这家公司的老板道尔先生似乎很喜欢这种古老的英式风格,他给这条路取名为——“贝肯街”。
这条路上的房屋比起其他的高楼大厦确实是要矮上不少,装修也很像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式建筑——艺术铁栏杆,三角形山墙,高耸悬垂的屋顶。
博士有和我说过,这条道路的两边的建筑上都挂了标识。
我凑近了看,发现每一栋楼的大门上都安装有黄铜门牌编号,似乎还带有VR显示适配功能。
我打开了颈部端口的VR增强现实功能,整条街道两侧的房屋前便浮现了巨大的编号标识,这样看就很容易分辨哪一栋楼是我们要找的了。
贝肯街221A号,就是这。
我远程启动了门铃,缓慢的脚步声靠近,推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鼻子比较长,撑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时不时会往下滑动一点。
她的微笑很亲切,不过应该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好,年轻人,你要找谁?”
“你好,我想找一位名叫‘夏洛克’的人”
“哦,孩子,你是她的什么人?”
“她?是个女的吗?”
“当然是女的……”那慈祥的眼睛像是书本翻了页,她怀疑起了我来,用拐杖戳了戳地板:“她总是交一些我不认识的朋友,我说了早有一天要遇上大麻烦。”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无奈地苦笑道。
“那是她在外面惹了什么祸吗,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老太太和小孩一样赌着气,尤其是那副拇指镜片的眼镜,总会在她面部肌肉活动的时候滑下去又滑上来,说不出的可爱。
“她在吗?”
“她在的,我喝完下午茶的时候,就吩咐过她,叫她把阁楼的东西整理好,现在应该是在自己房间里……不好意思,快请进吧,让你等太久了。”
我和老太太上了楼,找到了夏洛克的房间。
夏洛克的门前地毯上放了好多封信件,堆起来和三四块砖那么厚,我差点踢倒——老太太说,这些信大多是过期账单和侮辱信,老太太想丢掉,可夏洛克却老是要留下来,听起来是个奇怪的人。
“夏洛克!夏洛克!”
里面似乎有动静,但是迟迟没人来开门。
老太太和我面面相觑,只好想别的办法。
这里的门上使用的还是旧时代的门锁,不是智能锁,老太太取出来随身携带的钥匙串,仔细找了找钥匙,原来她是房东。
随着钥匙插入零件之间,慢慢转动,门锁也解开,从门缝里跑出来湿乎乎的风,吹得脸颊发凉。
“咣当”一声,当门完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打开的客厅窗户,因为空气流动的原因,发出了强烈的撞击声。
又是空无一人,我捏了自己一把,猛地擦眼睛,我操,不会又被什么欺诈陷阱给迷惑了吧。
老太太拉住我的手,对我摇了摇头,说:“这和你没关系,这家伙一定是自己偷跑出去的,估计是哪里出现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凑热闹。”
她走到被打开的窗户前,从一边柜台上残留着糕点碎渣的餐盘底下抽来一张留言纸条,上面如是写着:哈德森太太,非常抱歉,我并不是不想收拾阁楼上的东西,那些东西太乱的原因并不在我,而是在于“华生”,所以责任不在我,我有点事先出门了。
至于为什么不走正门,因为我发现窗外的麻雀低飞,是要下雨的征兆,从窗户正下方出去刚好可以拿到您遗落在自行车边的伞,并且还不用担心被您发现。
顺带一提,自行车我也先借走了,走路太慢了,而且一点也不刺激……
还有,今天的蛋糕加了我不喜欢吃的草莓果酱,下次买菜的时候别再因为那位30岁左右,喜欢喷香水,且说话不流利的金色长发的女人说了些什么好话,就买这种劣质蛋糕了。
哈德森太太气得跺脚,说道:“这个夏洛克,明明早就找到我丢了的那把伞,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还有,她怎么知道我是在买菜回来路上的蛋糕店买的蛋糕,这个臭丫头。”
看到还有客人在这,哈德森太太立刻面带和气的微笑,对我说:“真的,太不好意思,她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你看你都淋湿了,外面天色不早了,要不在这睡一宿怎么样?”
“如果可以的话。”
“我去收拾一下阁楼,待会就给你简单地铺个床。”
“需要我帮忙吗?”
“哪有客人帮忙的,你去楼下看会电视吧,我铺完床就把午饭热一热,凑合着做晚餐吃吧。”
等哈德森太太爬上房间外通向阁楼的楼梯,我准备按她说的去楼下的房间,却被一直猫挡在了夏洛克的门前。
它是一只灰色的猫,全身湿答答的,乖乖坐在地上,看着陌生的我。
哈德森太太过一会又走下来,似乎是忘了拿什么东西,瞥到了地上的灰色小猫,笑着说:“华生又被她抛在后面,全部都淋湿……年轻人麻烦你去楼下找个毛巾给它擦一擦。”
原来,华生是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