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夏有些紧张,但还是撑着头皮道:“不过倒也并非一无所获。陛下让属下查的另一件事,有些眉头了。有宫女说,先皇崩逝那晚,太后如往常一般去照料,虽然每次去都遣退了殿内众人,但梅香总是守在殿外,可那晚,连梅香也被支开。”
“这么说来,当时殿内殿外,除父皇与母后二人之外,再无旁人了?”萧成安脸色阴沉。
“是,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先皇又是如何崩逝的。”
萧成安的心终归是沉了几分,生出些别样的想法来。
那晚之后,他曾问过江太医,按理说父皇不该突然崩逝。他现在还记得当时江太医的回答:“臣这些月来每天为皇上配退热祛毒的药,虽无法解炽毒,但也不至于让炽毒更快发作。可这也不必然,臣等实在不知这炽毒的具体,用冰莲草解毒理应是最好的方法,只是晚了一步,皇上便驾鹤西去。臣为皇上检查过,无其他中毒迹象,应是炽毒发作而亡的。”
他不甘,同时也不会停止追究。若此事无人从中作梗,他断然不信。偏偏是在他回宫的前一晚,那人一定是怕父皇醒来,父皇手中一定有他的把柄,而这个把柄,会让那人万劫不复。
他终究还是对跪在地上的人说:“去查一查母后吧……”
怀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犹豫与纠结,开口道:“陛下是在怀疑太后吗?可太后毕竟是先皇的正妻,陛下的生母,无理由这么做…”
萧成安沉了沉眼,语气也冷了几分:“孤的命令无须多问。”
怀夏立即领了命,消失在了殿内。
萧成安就这样呆了许久,才深呼出一口气,整个身子塌了下来,瘫在榻椅上,他倒真是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一边有朝堂上风云诡谲,一边又是父皇之死真相难觅。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权衡这一切,躲过所有明刀暗箭……
夜色渐深,我刚沐浴完,便听宫人禀报皇上来了。我急忙整理好,穿了一件薄衣,头发还未干,披散在肩头,有些匆忙去殿门口迎接。
正要福身行礼时,一双宽厚的手掌扶住了我,我抬眼望向他,只见他脸色中略有疲惫。他还未浴,我便叫了宫人再准备了热水,为他沐浴。
倒是许久没有这样过了,他有些享受地泡在浴桶中,任凭我的手捧水淋上他的胸口。他突然抓住了我的纤纤玉手,睁开眼,一边抚摸着,一边仔细地端详。
我靠过去,从他的身后搂上他,交缠的发丝在氤氲雾气中显得更为暧昧。我在他耳边轻轻地唤他:“陛下……”
他继续摸着我的手,此时已抚上了我的手臂。过了一会儿,我嘴上笑意更深,头已经与他相靠,萧成安手上如视珍宝般抚摸着,口中却道:“不久之后,周氏的二小姐会进宫,皇后先安排下去吧。”
我的笑容此时凝在了脸上,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突然从他手中抽离,有些没缓过气来。
我远离了浴桶几步,甚至想要逃离到屏风后面去。萧成安见我这反应,也不在意,是意料之中罢了。
他很快出了浴,带过放在一旁的衣衫,为自己穿上,理了理着装,便唤了宫人撤下去。他从后面抱住我,将我半推半就地到了床榻边。
“雪宁她,为何要进宫?”我轻声问他。
“自是她父兄的意思。”萧成安闷声道。
我还是无法接受周雪宁会进宫的事,我连凌贞、江未留的烦心事都未处理好,雪宁竟来了宫中。是她的父兄逼她的,一定是,她分明与那张公子情投意合,周元瑾,为何要如此?
思考间,萧成安已然松开了我,自己先上了榻。我愣神,只听见他说:“不必多想了,就寝吧。”
我慢慢上了榻,命宫人吹了烛。殿内立马暗了下来,我掖了掖被襦,偏头望向枕边人。萧成安闭上了眼,真的要就寝了。
我的心沉了沉,在黑暗中看了他的后身许久,难受的很。我翻过身去,抓着被角,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但却一直忍着没发出声音。
萧成安也睁开了眼,神色晦暗不明。
一夜难眠,直到黎明时分我才浅浅睡去。到了该起时,萧成安起身,就这样的姿势看了我许久。他终究是没再看下去,下了榻,自行更了衣,也不曾叫醒我。
我醒来时,天已大亮,枕边空无一人,才知他是上朝去了。我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更多的,则是失望。
我并未做错什么,萧成安却如此冷落我,比之三个月前,真是一个犹如天上一个犹如地下。难道世人皆言帝王无情全都是真的吗?如今倒是应验在我身上了。
我怎么会接受的了,可我不能有丝毫怨言,心里再难受得紧,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叹息着下了榻,又思考起昨晚他说的那件事来。
下了朝,萧成安有些疲惫地乘辇从乾正殿行至正清宫。没承想路上竟被人拦住了。萧成安正闭目养神,却被一声“皇兄”打断。他一睁眼,只见萧锦恩正笑脸盈盈地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