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四章 卷二(2 / 2)远山,呼唤首页

20分钟后,一看手腕没有明显过敏症状,便签字可以。王敏芳一看不过敏,马上开了青霉素,这娘俩又来到处置室,石丽兰抽好了药,便往他臀部扎了下去,等她拔出针头,这个小男孩已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地啦!儿子!你怎么地了?”两人同时大叫起来。

“王大夫快过来!是不是过敏啦!”

这时宋凯和王敏芳同时来到,大家一看,患者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唇紫绀,浑身烦躁,倒在地上,已丧失了意识。

“马上抢救!青霉素过敏了!”宋凯几步来到药房,找到了盐酸肾上腺素,立刻抽进针管,马上给患者扎了一针,随即又扎了一针地塞米松,王敏芳坐在地上,把这个孩子抱在怀中。

“不行了,脉搏已摸不到了。”

坐在地上的母亲接过孩子“你醒醒大宝,你别吓妈妈,你醒醒,我的儿呀!”

宋凯翻了一下眼皮,把孩子抱到诊床上,用听诊器仔细地听,再听再听,“几乎听不到了,我去找院长去。”

母亲的哭声传出了窗外......

尚院长来了,详问了经过,又马上通知了家属,这一夜,医院沸腾了。

第二天整个公社都震惊了,县卫生局长也来了,全体开会,确认死因。局长讲话:“这是一起罕见的青霉素过敏致死症,当事者只有护士一人,她认为试敏时不过敏,这也许有两种可能,一是肯定不过敏,二是过敏很轻,没看出来,判断错误。

另外患者本身是过敏性体质,还有许多不确定因素,试敏液比例的配制,扎针的手法是否规范等等。事情发生了,我们要吸取教训,还要安慰家属,并且要赔付一些钱款,新护士工作经验少,在这个问题上,要多请教一下医生,多方确认后再做决定,这是一次严重的医疗事故,望大家引以为戒!”

中午回来吃饭,杨威对妈妈说:“他是咱班学习委员,学习特别好,早上听老师一说,我们全班都震惊了,太白瞎了,才十五岁,同学们的心里可难受了。”

七月的天猛热起来。晚上,之琴拆了一床被子,满天星斗,洗完后便晾了出去。第二天晨起,天空乌云密布,眼看要下雨了,临上班前,把半干的被里被面从晾衣绳上拿下来,大致叠好,就扔到了衣箱里。午后随产家去拉拉沟接产。

孕妇已生育两个孩子了,本身是聋哑人,大孩子已十岁了,是个小眼症患者,先天性眼裂小,视力很差。二的八岁,不会说话,智力都欠佳。

孕妇体证均正常,据婆婆说,儿媳娘家已有两位哑巴,因自己儿子有抽风病,长得丑,岁数也大,才娶个哑巴。

之琴当即对婆婆和丈夫说:“两口子智力和身体都有问题,就不要再生孩子了,这个生完就带环吧,要不会增加生活负担,给家庭给社会都带来困难,所以最好做绝育,千万别再生了。”

婆婆和儿子也都点头同意,第三胎于头半夜就生了,仍是个男孩,之琴仔细检查了全身,没看出什么问题,但愿不是聋哑人。

第二天临走前,找到大队妇女主任,让她关注这个产妇,一定要劝说她去带环。之琴一再强调,拉拉沟这个地方,聋哑人比哪个大队都多,这样的家庭,一定要少生孩子,由于智力问题,会给社会带来很多麻烦,所以计划生育更要侧重一些。

25里地往回走吧,天闷热,但始终是阴天,这回没忘带塑料布,省得又挨雨浇。过了汤家堡往北一望,连绵十里的沼泽地一直到桦树岭边,满目望去,一片平川,长满了芦苇和乌拉草,人畜车都无法踏进。每到盛夏走路时,经常要碰到蛇,好在乡间的土路上很少有汽车,几乎是看不见汽车的,在不太宽的坑洼路上,总有两道车辙,之琴为了躲蛇,总是走在两道车辙当中。

盛夏的七月,满山的松林和茂密的灌木,庄稼都已起身了,满眼是一人多高的蒿草,走在这荫森的土路上,有时觉得害怕,之琴很是希望有个行人,或是马车,骑自行车的过来能壮壮胆,有时觉得也没什么,这里的山山水水,每一个村庄,她都再熟悉不过了。

想起去年,父母来此陪她度过半年的时光,感觉很幸福。走着想着,觉得时光过得飞快,一晃来此地已经九年了。每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有时就想起了往事,一到了医院,就什么都忘了。

望着眼前一望无边的芦苇,清风拂过,苇叶摇曳,她眼前又出现了十几年前,三个小孩站在南大桥边,向她挥手,坐在马车后边的她,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回去吧!回去吧!......她挥着手大声说着,距离越来越远,马车过了桥,往东奔去,三双小手还在挥着,三个小身影渐渐看不到了......

泪水又溢满了脸颊,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杨威在身边总算是个安慰,想起杨迈,十一二岁就会簸簸箕,能把苞米碴簸出五样,杨策和爸爸去割柴,腰间都系着麻绳,都穿着同样的靰鞡鞋,拽着爬犁走在雪道上。如今杨迈也二十多岁了,得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呢?一路走来,之琴想起许多许多......

这天早会开完,王敏芳说,贾老师的同事潘老师,前天晚上回宿舍睡觉,一掀被窝,一条大黑蛇盘个圈躺在褥子上,吓得他大叫一声,跳到地上,马上去找棍子,另一位老师刚进来,看见一条蛇在炕沿上蠕动,他抬脚就踩了一下,可惜没踩着,大蛇顺着炕沿掉到地上,一扭身从门缝跑到外屋地,俩人紧追却不见了踪影,翻动外屋所有的东西还是没有,跑哪去了呢?这一夜俩人惊魂未定,睡不着了,害怕它再回来,点了一夜灯。大家听后,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之琴回到诊室,准备整理一下各类登记本,重新上表,各大队的孕产妇疑难杂病登记,孕妇概况统计表,人工流产,结扎登记,婴幼儿健康状况统计表,适龄妇女健康统计,生育配偶年龄等一览无余。诊桌靠墙的位置,摆着几大摞子表,她正翻阅时,李英顺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位中年妇女。

“周大夫忙呢?”

“哦,你今天怎么地了?快请坐!”

“我给你带来一个病人,是我表妹,我大姨的女儿,她家在梅河口。”

“啊,多大岁数?”

“46吧比我小,她和我唠嗑,说她最近几个月,一办事就出血,以前也没注意。现在偶尔大便完也出点血,问我有这个情况没?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些现象,后来我一想,要不去周大夫那看看?她好几年也没来串门了,来一趟不容易,所以就来你这了。”

“那好,我给她查查。”说着几个人进到里屋,通过阴道窥器,病灶暴露无疑,之琴已知道病情,然后很委婉地说:“你宫颈有问题,比较严重,我这医院条件不行,治不了,你必须去市医院看,这个病不能耽误,马上得去,是个肿瘤。”

李英顺这才恍然大悟,她的表妹似懂非懂,总之知道了是个不好的病,俩人都穿着黑裙子,出门走时,她表妹一再高骂斯咪哒!高骂斯咪哒!

院子里,一挂马车停下了,有个老太太慢慢地下了车,一儿一女扶着她走进了内科诊室,坐在范洪生面前,有气无力地说肚子痛,女儿说:“平时她很少肚子疼,这两天就说肚子疼,今早起来疼得厉害了,不敢动了。”

躺到床上后,一检查,右下腹痛,吃什么东西啦?吐没吐啊,恶心拉稀没?回答全没有。一按时不显疼,一抬手反而疼,反复检查几次,均如此,他把外科宋凯叫来了,“我看有点像急性阑尾炎。”

宋凯反复查了查,也问了胃口和大便情况,“马上验个血,看看白细胞多不?”说着又让患者试体温,时间不长,化验结果出来了,白细胞增高,确实有炎症,且体温也很高,病人压痛感肌紧张感严重,疼痛加重,宋大夫反复检查,发现有包块,说明已有脓肿形成,和家属讲明后,建议必须马上手术,否则会穿孔,加重病情。

两个儿女马上同意,通知尚院长后,全院立即组织手术,手术室及器械消毒,宋凯主刀,副手焦文乐,护士朴顺花和小冯,全院为这台手术开忙。

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推进了病房,手术很成功。

第三天,在中医门诊,这位下乡青年又来了。他笑着又坐在了孙百千面前,“大夫,我这眼睛明显地好了,现在看什么一点不模糊了。”说着,他用手盖住好眼睛,瞅着孙百千,“我真没想到,在这个小山沟里还有神医,你的医术真了不起,把我的眼睛治好了。”

孙百千说:“我也不是什么神医,看病就是经验,我看你还是巩固巩固再吃三付,就会彻底好了。”

“我听你的,再给我开几付吧!”小伙子高兴地离开了。

这天晚上,值夜班的是曹大夫,苏红如和护士于静。宋凯虽不值班,但也常来门诊坐一会儿,特别是前一天手术后的患者,他要常去看望,来到病房,老太太气色还好,疼痛仍有,感觉肚子有些胀,仍然没有排气。

这时门诊又来一位患者,40多岁的街里社员,拉稀不止,肚疼,呕吐发烧,经粪便化验,是急性菌痢,马上口服黄连素,滴流补液。几位大夫忙完后,苏红如来到病房,她也知道老太太没有排气。

宋凯在马厩里帮童小峰喂完了马也回到了病房,“现在通气没?”“还没有。”女儿回答。

“我就是有些胀肚。”老太太说,宋凯看了看她的伤口处,“排气有些慢,再等等,不至于粘连。”

苏红如说:“要不我给她针灸一下,也许能快些排气。”

“那你就试试吧。”宋大夫说。苏红如很快就取来了针灸盒,拿起一根便扎向足三里等穴位,半小时后拔出针回到门诊。

不到十分钟,老太太感觉噗噗噗,“放屁了,我排气了,快告诉大夫。”

苏红如和宋大夫都过来了,“真排气啦?”

“这回可排气了,肚子舒服了。”老太太笑了。

“中医真神,不信不行啊!”宋大夫看着苏红如说。

“其实中医确实有独到之处,特别是针灸,有些病是手到病除,不信不行。”

“你老明天早上吃点稀饭可以了。”宋大夫说。“那好啊,能让吃东西了。”

苏红如对她说:“我给你老腹部再稍稍热敷一下,会更舒服些。”

这时大门开了,进来一帮人,来到诊室。曹昌盛一问,是三队的下乡青年,其中一个坠着左胳膊,显然怕碰又疼,歪着膀子。一问,原来是在墙上钉钉子,踩着的桌子歪了,就掉了下来,左胳膊在炕沿上硌了一下,结果就不能动了,曹昌盛摸了摸部位拿不准,正好宋大夫和苏大夫回到诊室,苏红如同样检查了一下,拿不准伤在哪?宋大夫过来,从指尖摸到臂根,最后确定是尺骨中段骨折,有轻度重叠,患者手指不能伸直,手腕下垂。

在苏红如的配合下,给他做了拔伸牵引,复位后,敷上药,用夹板固定,扎带扎好吊起,处理完后,又开了口服药小活络丹。几位同学扶他又回去了,时间已是午夜11点多了。

周日这天,之琴准备做棉被,打开箱盖,拿出洗好的被里被面,当她一细看立刻傻了眼,红被面白被里,全长了黑毛,这才想起十几天前,没太干就收了起来,已彻底忘了。赶紧重洗,可是不论搓多少肥皂,黑点点也洗不掉了,完全成了一床花点子被了,娘俩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