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表里(1 / 2)杀生浮屠首页

热烈的阳光落在迟渊纪羡的脸上,打亮一颗颗晶莹的汗珠,山上鸟鸣声不断,密密麻麻将他包围,就好像这山上的飞鸟们,都很喜欢这个人类少年一样。

不管南山上的飞鸟如何想,反正不雪城的男女老少们是真的很喜欢他。

迟渊纪羡五岁丧母,六岁丧父,除了父母以外,找不到一个亲人,还是羊老仙看他可怜,才决意收留他,叫他做了个采药童子。

这么说来,他的父亲生前也是个采药人,这也勉强算是子承父业吧。

迟渊纪羡记得很清楚,那天暴雨,父亲在人们的帮助下下葬后,他孤零零地蹲在家门口,抱着膝盖,看着漫天的落雨发呆。

他在想,为什么那些平时和父母关系很好的长辈们,夸他懂事可爱的长辈们,这次父亲下葬,他们连来都没有来呢?自己一个人躲在屋檐下躲雨时,为什么他们连来看一眼他都不愿意呢?

答案其实很明了了吧。那些所谓的“长辈们”和父亲相处,只是为了父亲手里那点廉价草药,如今父亲去世了,这个破败的家庭自然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谁又会冒着被某个拖油瓶缠住的风险,来安慰甚至看一眼无家可归的孩子呢?

“长辈们”尚且如此,又何况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迟渊纪羡纯白的脑海里第一次形成了对现实的认知:没有价值的东西会被抛弃,这个世界除了真正的亲人以外,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对你好。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迟渊纪羡呆呆地看着雨滴从倾斜的屋檐砖瓦上滑下,他突然很想哭一哭,但是没有理由,因为孩子们哭通常都是为了吸引爹娘的注意,他没有爹娘了。

他想,这世界好生可怕,六岁的孩子失去了爹娘,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连自己都会失去。

但他真的不想死,他不想像爹娘一样,一躺下,就再也醒不过来。

雨声渐大,男孩五味杂陈,忽然,一把油纸伞就这样出现在他的头顶,仿佛顶住了一片天。

“妈的,就该我倒霉是吧?别人不帮就我帮!活该到现在还发不了大财嘞”

来人骂骂咧咧,心不甘情不愿,可是,那把油纸伞分明丝毫未动,一直留在他的头顶。

是药馆子里那个臭脾气的羊老仙。

迟渊纪羡愣愣地看着那张苍老的脸,很久很久。

羊老仙看着他小小的脸,很久很久。

迟渊纪羡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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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羊老仙带着迟渊纪羡,在周边的山脉上转了几圈,教导他这里是南山,那里是天门山,这个叫做血东草,那个叫做甘足竹。因为他父母生前的职业,迟渊纪羡从小就与各种草药朝夕相伴,连它们的形状和功效都熟记在心,学起来自然很快。

羊老仙挺满意,正式提拔他为采药童子,他的每日任务便是去往不雪城旁的各大山脉,采取药草,羊老仙与他约定,一筐药材二十文钱,多劳多得,很是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