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方面来说,迟渊纪羡的确应该感激羊老仙,实际上,迟渊纪羡也早就把羊老仙当作亲人一样看待。
就像六年前,呆呆看雨的他心中所想一样:没有价值的东西会被抛弃,这个世界除了真正的亲人以外,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对你好。
现在,他或许还会再加上一句:相依为命的,便是家人。
羊老仙在他最没有用处的时候选择赏他一口饭吃,这么多年,他和羊老仙的生活又一直捆绑在一起,他心底早就把羊老仙当作了家人。
这几年风风雨雨,迟渊纪羡的观念也开始不断更新,他逐渐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对你好的人真的不止家人,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好人。
或者说,那些真正的好人,也可以归类于亲人那一类吧,迟渊纪羡这样想。
至于羊老仙是怎么看待他的,他倒从未想过。
羊老仙脾气差,行医时喜欢骂人,总是骂得病人们怒火中烧,又不敢顶嘴,每当这个时候,迟渊纪羡就明白,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他把病人拉到一边,为羊老仙先前骂的话赔礼道歉,又在病人面前认真记录下每一种需要的药材,等到第二天他采药归来,肯定会把药材送到病人手里,不出一点差错。
这样的纯真细心的少年,又有谁不喜欢呢?
即使这多少有些伪装的成分。但没事啊,人们只会在乎他想看到的,对自己有用的,谁去管那些伪装不伪装?
“找到了!四叶清!”
迟渊纪羡双眼一亮,他熟练地扒开一小撮杂草,拔下那根生长着四片叶子的植株,嘴角轻轻上扬。
四叶清这种药材很稀有,是普通三叶杂草的变异种,生来只会长在百年大榕树下,经过十年养成,才能入药。这样稀有的药材,必然也很名贵,穆大叔常年风寒缠身,饱受其苦,明知四叶清可以根除此病,但又负担不起,十分可怜。
穆大叔平日里待他不错,也是五年前唯一自愿为他父亲抬棺的人。迟渊纪羡在心里发过誓,一定要找到一株四叶清,当作礼物送给穆大叔,也算是报了陈年旧恩。
迟渊纪羡小心翼翼地将四叶清放入箩筐,用满是老茧的手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十分满足。
据说一万株三叶杂草中,才会出现一株四叶清,人们都把它视作幸运的象征。
那么,他今天应该会走好运的吧......
“嗯......下一个是......”迟渊纪羡从袖袍里翻出一张黄纸,打开一看,上面满满都是草药的名字,“两瓣花。”
他收好黄纸,取出箩筐里的烧火棍,当作拐杖,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山路崎岖,野兽繁多,但采药人自有一套安全的路径和法门,帮助他们避开危险。
迟渊纪羡顺着某条安全的道路,避开无数飞禽猛兽,直达峰顶。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惜南山并不是绝峰,也不是遥不可及的高山,它离地面近,但并不贴近,张弛有度,总是有一种很美的距离感。
迟渊纪羡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