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打着响鼻,喷出一团团浓雾。
刘备骑在马上,他能够清楚地看到李倓的容貌,以及他标志性的紫衫木鹿筋角弓。
李倓眯起眼睛,打量着昂然挺立在前的刘备。刘备身板修长,面露一股儒雅之气;偏偏又不失那种豪爽任侠一般不拘小节感。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让他造就成这样的气质?
“姓刘的!”李倓强压暴怒,喊道,“我誓杀你!”
他骑在马上,弯弓就射。
利箭呼啸而来,重重飞向刘备,刘备面无表情,旁边的令狐骨则突然出刀格箭,羽箭弹起足足一个人的高度,横飞出去,落在了前面泥地上。
“杀!”李倓指挥着东宫士卒,再一次进行冲击,又有几十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后退者斩!”令狐骨大声呼喝着上前,挥起长刀冲进了人群。
一蓬蓬热血从腔体里喷涌而出,雨水混着血水,四散腾空而落。更多的武士倒下。越来越多的血水朝四下蔓延,人们脚踏在红色污泥中,不停发出“噗嗤”的声音,人们互相推搡着,喝骂着,搏杀着。
李亨看着前面混乱血腥的一幕,他终于失去了耐心,道:“贼兵终究比不上东宫骁卫。你等带上我的亲卫冲过去,杀溃他们!”
“殿下万金之躯更需要护卫。”旁边有武将开始规劝。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李亨决然道,命令众人上前。
禁军兵马终于开始全部压上,李亨身边只剩下几十人护卫,而随着生力军的加入,府兵们终于开始溃散,此时,离开战才过了两刻钟的时间。
李亨面露喜色,只要再加一把劲,他好像就就能踩裂这条阵线了。
令狐骨声嘶力竭的声音正好飘进耳里,大声吼道:“保持阵型!不得后退!”
“快,快上!”李亨急速催促道。
……
但突然,李亨想起了一件事,李倓说他袭营时遭遇了五十名骑兵袭击,但到现在,他也没看到刘备的五十名骑兵在哪。
他突然有些惊愕地往山丘看去,这处山丘有一侧是背阴的,所以还没有多少雨水堆积,骑兵可在上面奔驰。
随着这个念头,山丘后发出咔咔声响,仿佛有无数枯木残枝被踩碎,五十名骑士蓄势已久,从山坡上直冲而下,目标正是少了护卫的李亨!这一惊之下,李亨连疼痛都忘了,暴声喊道:“不好!快退!”
“破敌!破敌!”领头的正是黑炭似的杜立世,他大吼着带头冲锋。
李亨好像听到自己伤口的崩裂声,扯着皮肉刺痛。他咬着牙,只得别过马头:“先撤回去!”
太子帅纛一撤,局面就直接不受控制,压前的禁军士卒也都开始动摇。
五十名骑士如同一柄利刃,直直插入禁军黑灰色的人海之中。
杜立世策马奔驰,他本是河东戍将,骑术高超,撞飞了一個又一个禁军。偶尔有两个胆大的禁军挡在前面,瞬息之间便被他用长刀砍翻。
太子的帅纛,就在前面,高高耸立。
杜立世挥舞长刀,继续嘶吼:“杀!”
在杜立世面前,一排身穿铁甲的侍卫挥刀挡在了前面。
这是李亨的侍卫中的的侍卫!
“破敌!”杜立世大吼一声,带着马撞向了挡他的士卒。
兵刃重重相交。战马吃了一刀,在哀嚎声中挣扎着后退。
侍卫们还是护死了李亨。
在众人身后,就可以清晰看到李亨阴沉的脸,但就是这短短十几步,杜立世却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
“报!陈玄礼动了!”
馆驿大门洞开,里面浓烟滚滚,有一百名吐蕃骑兵直冲而出,如同一条乌龙腾空窜起,张牙舞爪。
陈玄礼二百精锐也倾巢而出,扑向李亨这里!
“圣人口谕,杀逆太子者,全队封侯!”陈玄礼大声发下赏格,一下子许出去就是一堆爵位。
前方的将士已经交战,无法立刻回撤,李亨看到这一幕,却是口中干涩,眼前发黑。
山丘上,刘备一把抓住杨国忠,喝问道:“那骑兵是吐蕃的,可是你的人!你早已知道我在此处设伏,故将计就计此时冲杀太子!”
杨国忠惊慌失措,哀嚎道:“这……吐蕃骑兵应该刚到,是圣人前几日下令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