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刃微微一笑,不理会他话中别意,继续问道:
“还有其它提示吗?”
“除了这两样物件,没有只言片语。这本书我早已翻烂,看不出什么门道。这算盘上倒是刻得有字有图,不过我生于边疆蛮荒之地,书读得少,不懂什么意思,你看这里……”
说罢,将那算盘拿起,横梁之上隐隐刻些横竖线条,似字非字的模样。贴梁一排的十枚顶珠,每一枚都刻着三个小字,顾刃细目观瞧,分别是“耳边风、救情郎、误佳期、散秋香、思故乡、砌花台、忆多娇、舍利子、霸陵桥、柳金娘。”
顾刃双目微转,将算盘轻轻放下,呵呵笑道:
“我当是多么深奥难解的题目,原来如此简单。沈兄你一生居于云南,自然不知,我们这里随便一个铺号的柜房先生都认得。这是苏州码子,是买卖商铺用来专门算账计数的。顶珠所刻三字,取首字谐音,乃是二、九、五、三、四、七、一、十、八、六。下面的图画也是数目字,我看看,应该是廿七、四四、卅九、十五、十二、卅六、廿八、零七、零四、卅一。这再明显不过,顶珠代表页数,横梁刻图代表字数,答案就在这本《论语集注》之中。”
沈节听罢,又惊又喜,平日纵恁地深沉老练,此刻脸上也藏不住激动的神色。一把抓起那本书,却忘了顾刃刚才说的数目字,一时急得直喘粗气。
顾刃一旁拿起一支香狸毫小楷,微沾墨汁,抽了一张谢公笺,手指在书页上轻划,找出了第一个字,在笺上写出一个“凭”字。
“凭……凭什么呢?”沈节双手支在桌面,口中喃喃自语道。
“凭什么,什么也不凭。喏,第二个是‘此’字。”
顾刃随数随写,不一会笺上写出完整一句话,赫然是:
“凭此物十马头补齐算珠。”
顾刃反复吟读这句话,不解其意。抬头再看沈节,却见他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得知他必有所得,于是提衫落座,端起茶杯轻啜两口,静待他的解释。
“兄弟,你看这算盘,每一档梁下算珠只有四颗,都少了一颗,一共缺了十颗对吧。”沈节神色已恢复平稳,缓缓说道。
“这个容易明白,只不过那‘十马头’在哪里?苏州府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
沈节轻轻拨弄那缺珠算盘,目光斜视窗外,接着说道:
“十马头不是一个地方。这事说来话长,元朝末年,我先祖万三公白手起家,到最后黄河上下、两京四府,凡是繁华处都有我沈家的买卖商铺。当其时,天下商旅辐辏最为聚集之地,共有十处。万三公将自己身边最干练的十大掌柜,分驻十地,开设起当地最大商号,便于全国货物流转畅通。当年那十大掌柜,便是十马头。”
顾刃听到这里,微微思索后说道:
“如果说十马头手上的算珠之内,藏着藏宝秘境的线索,那这事难办了!当年沈氏获罪抄家,免不了连累各地分号跟着遭殃。何况现如今距离洪武一朝,已逾一百多年,别说当时的十马头,恐怕连他们的孙子都不在人世了。你却上哪里找那算盘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