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深
范府,书房
“我原以为,是我抓住陈萍萍离开京都的机会,促成你与婉儿的婚事,没成想竟是…”
范建眼神复杂,语气中多感慨,似中了别人的算计,惊一身冷汗。
他及时停住。
从范闲的讲述和那张郭保坤的供词,他大致推出是谁的手笔。
“此事你不必再过问,我会了结。”他收起郭保坤的供词,沉声道。
范闲心智一贯不低,他瞧出父亲应是猜中此事背后之人,父亲不说,且神色这般谨慎,想来是个大人物。
嗯…鉴查院,陈萍萍?
“如此说,峥儿这几日,住在兵马司衙门?”范建神色缓和下来,问道。
范闲点点头,他未将叶峥提前布置、应对刺杀一应细节告知范建。
因这幕后要杀他之人是林相家二公子,他非不信范建,实吃不准范建的态度。
叫他息事宁人,他绝不甘心,更不放心!
此外…
“好,明日叫若若做些吃食,与峥儿送去,你跟着一起。”范建道。
“思辙呢?这几日,会唱曲儿的清倌儿,我挑的差不多,明天我领他去妹婿那合计合计。”范闲心里压着事,并不表露。
也巧了,这父子俩如今相差无几的心理状态。
“衙门公所,好谈这种事?你也是,我那日都说了,自会托人问问,你非要帮峥儿,婉儿那里你如何过的了关?”范建脸一板,肃声道。
“婉儿说要与我引荐一位唱曲大家呢,叫桑文。”范闲不无得意的语气,又道,“衙门公所又如何?总要有茶歇的时候吧?没见比他还忙的官员,叶世伯也没这么忙吧。”
范建冷哼一声,“听说你武道造诣不低?”
武道?还造诣?
范闲撇撇嘴,点头道,“还行吧,凑合。”
“你叶世伯最好你这类儿郎,每每遇之,必拉到他家演武堂,好好切磋一番,你知道你叶世伯是九品上的高手吧?”
范闲顿觉嘴唇有些干,嗫嚅几次,最后道,“那妹婿是怎么熬过来?”
……
次日,西城兵马司
“怎么熬…什么叫熬?九品上的高手,这京都城,明面上的怕还没一手之数,这般难得的切磋机会,我求之不得,甘之如饴,怎会觉的熬?”
范闲不由地鼓掌,同时还有节奏地摇头。
这两个动作的组合,大概也只有叶峥看的明白。
叶重瞥了眼胡吹大气,还一本正经的小儿子,眼角抽了下,咳了声,对上范闲好奇的目光,‘慈蔼’地笑了笑,“峥儿确拳拳向武之心。”
“安之,也不必过分夸他,他且有的学呢。”叶重虽看不明白,也从范闲表情中推理出一二,摆了摆手,谦道。
他显然是误会了,范闲只是感慨妹婿的脸皮之厚。
叶重敛了敛笑意,转而对叶峥皱眉道,“你真好大的面子,便是要京都守备出兵相助,也该发个呈文,由潘指挥使那儿递到京都守备,有你这般,把老子叫来要人的吗?”
“您放心,流程一步不落,绝不会叫您遭弹劾,潘指挥使那边要不了多久,您再坐一会。”叶峥忙起身道。
“放…我会怕…我哪这般空?好一直在你这苦等?速去请潘指挥使快些将呈文送去京都守备。”
也就是顾及范闲在,不然叶重高低斥他一脸,说着,他起身,迈步离开。
“父亲,那兵呢?”叶峥朝他背影追问了句。
“等着吧。”
叶重头也不回,直出了堂院。
这时,范若若从堂院前后隔的门走进来,扫了圈,“嗯?世伯呢?”
“父亲有事,先走了,可以吃了吗?”叶峥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范闲瞧他这时候最像个少年郎,但又觉他在套路他妹。
“好了。”范若若美目、唇角笑意浅浅,玉首轻颔。
范闲哀叹一声。
他那冰雪聪明、机敏过人的才女妹妹呢?
叶峥瞥了他一眼,才不理会大舅兄怎么想呢,乐滋滋地和小娘子进到后头。
有一会,范若若的脑袋从门那探出,看向范闲,疑惑道,“哥,你不吃吗?”
你还记得你有个哥?
那你记得你弟也来了吗?
“叫他慢些,思辙还没回呢。”
与叶峥、妹妹相处,每每到这种时候,范闲真想将婉儿拉过来。
我有,我也有!
气!
“哥哥,哥哥,我来了,来了~”
他起身的功夫,衙门口范思辙的声音响起,听着…累的可以。
没一会,范思辙左右手提了个满满当当,走进来。
“怎么买这么些?”范若若蹙眉问道。
范思辙直喘气,“哥,匀一匀,匀一匀,勒的我手疼。”
范闲伸出手,在他手触及那一包包垒起扎好的吃食时…
“思辙回来了。”
恰时,叶峥从堂院后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