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范闲眼中生出愤怒,比之先前只是在眼底的怒火,大了不知多少。
“这…他们一早算计好,这是有人安排一切,定要我进京啊。”他努力地克制情绪。
“嗯?世叔没写信给你,叫你进京成亲?”叶峥‘疑惑’了句。
闻言,范闲先怔了怔,旋即收起郭保坤的供词,口中回道,“祖母原并不同意,我也不喜被人安排这种婚事,后出了滕梓荆刺杀我这档子事,我才去决心进京。”
叶峥点点头。
“我来,除了打算把郭保坤的供词给你,还要提醒你一句。”
范闲继续道。
“嗯。”
叶峥抬眼看向他,神色一如既往的沉稳,静候下文。
“流晶河刺杀一事,我怕幕后之人亦明白此刺杀于庆国的意义,所以有恃无恐,且地位绝对不低,只林相家二公子一人不够看,他(她)怕是还想着陛下承他(她)一份情呢。”
范闲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他现在心绪乱成一团麻,平日里极有主见的人此刻也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好些信息,且每一条信息给他的冲击都巨大!
“谢谢。”叶峥点点头。
这么平静的反应,范闲愣了愣,随即又露出苦笑,“是了,你今日在马车上与我分说…不,你怕早想到这一点。”
“想到归想到,如何破局呢?若陛下真承他(她)这份情,只怕最后雷声大,雨点小。”
叶峥都不好纠正。
漫说雨点,连雷声都没有呢。
“所以,我在努力。”他再提起笔。
范闲目光立落到一份奏折上,细看了好一会,才读出第一列的字,“讨北齐东夷檄…”
这瞬间,他愕然…
这么鬼大点事,写檄文?
不怕叫人嘲笑小题大做、没大国气度?
嗯?
不对,刺杀他不是小事!
“我大庆本以武立国,武夫血性,此等刺杀之事可小可大,全在我提笔落文之间。”
“凡事,皆在师出有名,国与国之间更如此。”
“有人欲依仗递个了名头给圣上,试图躲过私通敌国的责罚,呵…也多谢他(她),与我这个时机,将他(她)这份功劳拿走。”
范闲眨巴眨巴眼,也不知该说什么。
竟算的这般深,算的这般准!
“我先走了。”
出兵马司衙门,昏暗空荡的街巷,范闲的心思重回自己身上,不免悲凉。
忽地,他感知到什么,转身立看向左后方一个巷口…
漆黑之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范闲像个被欺负的孩子终于找到撑腰的家长,激动又埋怨,“你去哪了啊,五竹叔!”
……
广信宫
“这么利落?叶家这小子,怕是不输于其兄的武道天才,藏的真好。”
李云睿‘称赞’道。
待她没继续开口的迹象,女官再禀报道,“已通知二公子,一应手尾也清理干净。”
“好。”李云睿露出餍足之色,笑意灿烂,又道,“去告知太子,可着手准备,这回叶家小子的功劳不小,得升个官儿,将他…踢出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