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亥】被俘,看来裴兆勋定是知道什么了,否则如此防备,实在说不过去,可是他究竟又知道何种程度,这让她不得不提心吊胆起来。想起那日他莫名其妙的发言,她便不能掉以轻心,此番他能察觉到的恐怕帝戊也少不了猜疑。
就此作罢,她陡然想到了【酉】,他是如何与他们交流的。这里还有其他通道……想到这,她收回视线,绕到屋檐上,开始探查这附近的其他小路。
慕然,她垂眼看见了那只乌鸦,又侧身望了望监牢门口,尽管有所怀疑,但她还是慢慢俯身朝它伸出手。眼见它机灵地走进她手掌心,乖巧的被托举起来。脑袋左右摇晃,鸟喙一开一合又不出声,她甚至在怀疑它被拔了舌头。
巧合地是,她随意换至方向,它突然叫出了声,引起监牢门口的巡逻,祝卿好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下意识将乌鸦合进双手里。等守卫巡逻过去,又令它重见天日,细细想到刚刚发生的,她似乎知道该如何运用这只乌鸦。
在其带领下,摸到另一处机关所,进入了监牢。
她还未来得及震惊【子】的行径,但是通过这点,她唯一能对此人的看法,只有一个——他在此定然有别的目的,并且不同于组织的神秘,他是与之相反的起义者。
光明重新赋予光亮的时候,她与【子】相互对视。
这一次,祝卿好看着他微微垂首,竟觉得他对比前几次,略微虚伪。她并不明白他现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照常白了他一眼。
此前,已经得到了他所提供的线索,此刻,她却也与之毫无关系。
【子】并没有阻止她的离去,他能料想到她来此的目的。收回漠然的神色,看向那只领头的乌鸦,又开始把玩起来,静静聆听。
祝卿好一步步走向【亥】,而在他之前,这里是【斗】曾被束缚的十字架。她脚步轻缓,眉眼相聚,一时无语凝噎。
“大人来此,可是需要小人做些什么?”闭目养神的【亥】自然也会明白来人正是那位漫不经心的【辛】大人,然是他抬眼的瞬间,又看不清了。
他不明白,那位事不关己的【辛】大人明明总是一副置身事外,此刻却是一副惺惺作态的假象,他心里厌恶。
耳边再次响起在临城,【巳】对他的警告。
他复而不再看向她,垂眼看见自己的伤痕,敏感的神经开始告诉他疼痛的感觉。
“是。”
祝卿好的直言不讳,让【亥】猛然抬头,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还是沉沉地落下,他想过无数可能,但始终还是对她抱有一丝希望,如今仅仅一个字便让自己的希望化为乌有。他讽刺的笑出了声,抖动的身躯拉扯到伤痕,疼痛遍布全身,始终抵不过内心的缺陷。他自嘲自己竟然会因此想要信任一个手段非人的同组织的人。
“我需要你。”祝卿好走近他,将那颗启元丹抵住他的嘴,他眼里的防备四溢,她全然不顾,“这是启元丹,有助于你恢复。”
破罐子破摔的【亥】被强行塞入后又猛然吞进,不出片刻,周身的温热感一点点包裹,直至他感受到筋脉的涌动。他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人,如同对她那晚过于平静的表现感到不解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地诠释,他又怎么能是她的对手。
“您需要我作什么?”
“终于能好好说话了?”她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恐怕对自己的信任已经消失殆尽了。
“你与帝戊说了什么,裴兆勋对你是什么态度?”
“刺杀一事皆有我起,半信半疑。”
祝卿好沉思,想到自己的计划,大低是没有妨碍的。
“半信半疑,裴兆勋近卫的离开,也跟你有关?”她嘀咕着他们的态度,转而想到前不久裴兆勋的神情,以及最近的情报。
“不错,南蛮之地的三足鼎立,联系到刺杀一事,并无不妥。”【亥】收回视线,缓和呼吸,身体的各个机能渐渐恢复,疼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你确定?”冷萃的质疑,她斜眼看向他,这一刻,她是组织最具能力的天支之一,是能给地支足够碾压的威胁气魄。
祝卿好心想,即便他觉得自己措辞无过,可裴兆勋和帝戊是何等人物,他们所经历的斗争,可远远比这一次刺杀更为血腥。自然不会被所谓的“围魏救赵”打乱,而裴兆勋近卫的离开以及对自己的试探,恐怕他察觉到的并不仅仅是那日的刺杀,一想到这,她便隐隐有些不安。
“按照【戌】的指示,不应该会被俘,你怎么会?”她猛然回过神来,她是相信【戌】的能力,自然也会明白留给【亥】的一条生路他不可能不会珍惜。
【亥】下意识回避了视线,这番质问他能料想到,但却还是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当时【巳】似乎还说了什么,他支支吾吾地重复道:“裴兆勋来势汹汹,临城那边似乎也早有戒备,我,我小心翼翼抵达之后,奈何刚落脚,就被卖了踪迹,想来裴兆勋在临城的人手也不少。”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反而引起了祝卿好的猜忌,她上下抬眸,像是猜到了,但却并没有直接点破。
她需要【亥】,想来过几天裴兆勋就会收到消息,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那时,便是他们计划的开端了。
“……这是你最后存活的机会。”她俯首帖耳告诉他计划,收回视线的时候,语气也随之冷却,她确有私心。
【亥】不明白她意欲何为,他本已做好了赴死的决心,她却在最后关头再一次抛出橄榄枝。他明知这次只是利用,等到自己最后的价值被榨干的时候,她的承诺不过过眼云烟。
他笑了,笑她识人用人,笑她物尽其用,笑她佛口蛇心。
祝卿好也不恼,她劝他想清楚,毕竟,总归不会像如今这般死的难看。
她转身离开之际,【子】再次出现。她不屑看向他,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他的身份实在可疑,【酉】知情不报,【戌】又是否知情不举,她似乎陷入的不仅是组织的旋风之中,更有甚至是他们在利用自己达到反作用。
“大人,小人有一计。”
“哦?”之前不闻不问,如今竟然想要献计,这可让祝卿好来了兴致。
电闪雷鸣之间,淅淅沥沥的雨水随之倾覆。
他们各怀鬼胎,又推诚相见,却始终敌不过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