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收假后,马梁就去学校旁边的证券营业部开了一个股票账户,并按照在李总家碰到的那个老板的建议买了这只很热门的科技股。此时马梁对基本面、技术面分析是完全懵懂的,只是基于这个老板的建议和在股票论坛里看到的讨论内容。当然,对马梁来说,这十万块钱真的就是体验,赚与赔都不是那么重要。马梁的口头禅就是生活在于体验。对周聪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事,十万块钱是他父母要劳作20年才能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如果他也这么去体验的话,与其说是在体验生活,还不如说他在糟蹋父母多少个熬更守夜、早起摸黑的血汗,这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因此,周聪平时基本上都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钱花,能省则省。周聪父母为了不给他增加太多心里压力,总是告诉他该花就花,该请同学们吃饭就吃饭,但是要时刻奋斗,生活在于奋斗。
开了户头买入股票之后,马梁倒也没有太在意,而是和以往的生活差不多,偶尔练练嗓子,在楼道里一阵《今夜无人入睡》,引来全楼观看。偶尔打打球,虽然谈不上特别擅长,但是也不至于摸不着球。照例,他是206睡得最晚也是起来的最晚的人。每天晚上宿舍熄灯之后,各寝室一般都是开会卧谈会就睡觉。206也是会开卧谈会,但是马梁的主要精力在笔记本电脑上,此时就体现出了笔记本电脑的优势。有台式机的宿舍在睡觉之前大概率都是同学们在玩游戏,但是在熄灯前一刻不管尽不尽兴,都得下线,因为要停电了。但是,有笔记本电脑的同学可不受学校作息的约束。他们在熄灯之后还会继续玩游戏。因此,马梁就成为206宿舍睡得最晚的人。
马梁也是起的最晚的人。周聪出去晨读完了之后,成舟才会起床,大家吃完饭去上课之后,马梁才会差不多要起床了。因此,早上第一节课几乎见不到马梁的身影,教授们也习惯了马梁第一节课会缺课。但是,马梁倒经常去社会学院的院部,和各科老师像模像样地请教课业,有不值钱的小礼物也经常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一来二往,他和各科老师都非常熟悉,大家也经常提点他。
等到一周后,马梁想起来去看看股票账户情况,就像小时候家里有很多玩具,过了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还有一个玩具没有玩过,要去找出来玩一样。马梁打开证券账户,不赚不赔,没有任何变化。马梁开始觉得这个老板是不是骗了他,股票论坛这些人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不过,他觉得还是再观察观察。毕竟也就刚刚买入这只股票而已,不涨也很正常。
马梁也难得管这个账户,他想,即使这个股票不涨,也不至于要大跌吧,毕竟这是李总的朋友的公司,最不济也就是赔一点,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过着他的大学生活。当然,他的大学生活和成舟、周聪他们是不一样的。成舟的大学生活最像大学生,积极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学习成绩也不能太拉垮,因此他是不会轻易缺课的。当然,成舟是绝对不会想着去进一步钻研老师讲授的内容的。他的方法就是把课堂上的东西背熟,找前几届学生打听每课老师的出题风格,把可能的考点划出来。对他来讲,平时成绩和卷面成绩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一个好成绩就能在考研上有优势。这个秘诀是他和学长们混熟之后得到的。
周聪对经济学很有兴趣,因此总是会额外找很多书籍和论文来看。他经常逃课,也被老师抓到过很多回。有的时候别的同学能代替他应付老师临时点名,但是有的时候也应付不过去。因此,经常一学期结束,任课老师和他互相不熟悉。周聪逃课倒不是偷懒,而是他觉得老师讲的东西太浅,有点划水,照本宣科的时候更多。他想知道的远远超过老师课堂上讲的。这样一来,他就觉得上课有点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多泡泡图书馆。除了经常逃课之外,周聪还是和高中一样,有着很明确的豆芽课和主课情节。诸如大学音乐、体育等课,他都觉得这些是豆芽课,不值得花时间。其他同学倒对这些豆芽课很感兴趣,出勤率很高,因为这些豆芽课几乎都不考试,或者是那种很水的考试,比如写个3000字的观后感等等,基本上只要到场,都能拿个好分数。又轻松、又有高分拿,何乐而不为呢。这些豆芽课的老师大概也知道这些课程是豆芽课,因此人都非常友善,周聪就更加觉得旷课没有关系。因此,有好几次临时点名都抓住了他缺课。当然,最终老师们还是让他及格了,高分肯定也就不用想了。
马梁在一个月后想起来去看看股票账户,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浮赢接近50%了。40天的时间浮赢达到了5万块钱。他上的这个重点大学每年学费才2500块钱,相当于他一个月的浮赢就够得上20个同学一年的学费了。周聪每月的生活费也不到300块钱,他这一个月的浮赢就能解决好几个周聪大学四年的生活费。马梁体会到了金融的魅力,体会到了投资的乐趣,也理解为什么他父亲让他多和周聪学习经济学专业知识。知识真的就是生产力啊,是财富,而且是一笔源源不绝的财富。当然,此时马梁还不知道的是,他赢得的财富不是靠知识,而是靠资源,靠的是混乱。
马梁把股市获利的事情告诉了成舟和周聪,当然,只说了浮赢比例,而没有说本金多少,浮赢多少。周聪只是淡淡地说到,玩玩也可以,还是好好学习一下知识,将来有赚钱的时候。不过,周聪即使想投资,也拿不出来本金,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故事。告诉成舟成舟还不信,但是看了股价走势图之后相信了。成舟的心里泛起了涟漪,他也幻想着赚大钱,金融市场无疑是最快的来钱方式。成舟和马梁之间更熟络,马梁父亲希望马梁能多和周聪交往,但是周聪每天一大早就出去早读,很晚才回宿舍,一天到头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反而,成舟能说会道,在宿舍的时间也多,还经常和马梁一起打游戏,按照成舟的说法,他们不仅仅是同过窗,而且还是游戏里一起扛过枪的战友。因此,马梁在心底里更尊重周聪,但是在行动上和成舟经常打成一片。
马梁把去李总家得到股票信息的事情也原原本本并且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成舟。成舟知道自己既无本金,又无点石成金之术,因此必须另外想到办法。在大学入学后,《大时代》这部港剧的盗版碟就一直在男生宿舍之间流转。每个人从中看到的是不同的场景。毫无疑问,成舟看到的是金融的魅力,能让不名一文的人转瞬间成为款爷。成舟认为,股市就是一个最公平的竞技场,只要有本事,无论是人际关系还是专业知识都行,只要有一样过硬,不论你是富豪人家还是农家子弟都能让股市成为日进斗金的提款机。周聪看到了风险,当看到丁蟹在股市输得精光之后绝望地从交易所大楼跳下去之后,他变得更加小心,要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后才会进场。
马梁尝到了甜头,每天开盘时间总是会去看看这只股票的涨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深圳成指下跌了超过10%,但是这只股票的涨幅虽然不大,但是仍然有差不多20%的涨幅。马梁看着股票的涨涨跌跌,每天都觉得很充实,很有意思。股票上涨,这一天都是高高兴兴的,虽然也说不出来为什么高兴。如果以为股票赚了一点钱就值得马梁高兴,那也明显小瞧我们的马梁了。马梁出生在金融世家,如果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话,那至少也是银钥匙。股票下跌,马梁这一天也会觉得空落落的,总觉得生活少了那么一点滋味。他不指望这些钱过活,家里也没指望他能炒股赚到钱,当然家里也没指望他学习一定要学成什么样,只要有一个大学文凭就已经足够好了。马梁爷爷和父亲经常都说,工作是最好的老师,生活是最好的老师,课堂内的老师只是教授一些死去的知识,而不是活的知识。
转眼到了元旦节,马梁又去李总家做客。如果第一次马梁只是出于礼貌进行的礼节性拜访,那么这一次明显马梁就有了更大的动力,因为他已经有了牵挂。对,牵挂。股票就像心上人一样,一颦一笑总是能牵动着马梁的心,就像初中时刚刚谈恋爱时的感觉。马梁想要去搞明白,想要去问李总这其中的门门道道。马梁到了李总的四合院,找了个机会就向李总打听这个股票的情况,他很好奇为什么那个老板的预测很准确,为什么这个股票在市场下跌的时候也能涨,为什么能涨这么多。当然,他没有告诉李总他已经买了股票。
李总也知道这个股票,而且也持有不少。李总给马梁讲了其中的道理。股票的价格和其他商品的价格一样,都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如果卖的人多,价格自然下跌。如果买的人更多,价格就会上涨。因此,如果只要能控制住在任何时刻买卖的数量,那就能预测价格走势。但是,在股票市场交易的那一群人是不会轻易地听别人指挥的。如果要达到这个目的,那就必须尽量在低位收集筹码。当只有少数的筹码在流通的时候,那这些少数人就不能影响股价走势了。因为,无论他是买还是卖,他都仅仅是小卡拉米,掀不起什么波浪,小鱼虾虾无论跳得多欢,只要鲨鱼一来就都全老实了。因此,要想使得股价往想要的方向变动,那么就必须让散落在外的筹码要尽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