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的确不是你们带来，但你们的确触怒了山神。”里长从回忆中缓过神，沉声道。

“是因为我。”姚姜继续道：“最初染病的孩子，不久前被我治疗过，是我传染的……我知道大家可能不相信，我并没有那些症状，这只是我的直觉……但是，山神在上，不只是孩子们，大人也有可能染上这种病。”

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没有撑过去，在第二天傍晚就失去了生息，这令人悲痛，但大家不会讶异——人是脆弱的，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也可能在一次发烧后猝然倒下，但是身为医者的姚姜知道，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她把这个猜想告诉里长，并告诉他最好不要让人群聚在一起时，里长没有相信——面前的医者虽然带着面罩，但是脸色如常，没有病痛的影子，而且祭典在即，如果听从姚姜的建议，山神可能会更加怪罪他们。

里长不想让恐慌无理由地在村庄蔓延，于是按照预定计划准备祭典，而姚姜则坚持己见，阻止不成，她只能把一边把自己关起来，一边寻找治病方法。

姚姜的话无异惊雷，人群中惊恐声一片，“那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最好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大人的身体比小孩子强壮，或许感染的速度会更慢，但是不能掉以轻心……”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我们向山神祈祷，山神不会见死不救！”

“我们都呆在家里，什么都不能干吗？”

“这只是你的猜测，现在没有一个大人出事！”

“你就不该救那个外来人！”

没等里长说话，底下的人就开始反驳，姚姜虽然被宋乙用雨伞遮挡着，暴雨还是打湿了她半身，口吃结巴的青年此刻憋红了脸，嘴上也挂着麻布罩，他开口维护道：“你们怎么能这—这样说，阿姜她救了孩—孩子们，她是为—为了你们好！”

雨势渐停，人群还在骚动，其中却有几个老人突然倒了下去，猝不及防，人们扶着倒下去的老人，触摸到他们的体温，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疫病在他们来之前已经蔓延，而拥有外来者身份的他们，成了人们宣泄和针对的靶子

子方看着怀里神色痛苦的赵政，皱紧眉头，不行，如果未来的陛下在这里倒下，历史不知道要怎样改写，那将是难以想象的大风暴——

昏暗的天幕中，暴雨正在酝酿着下一次袭击，子方的声音在这雨声偃旗息鼓之刻格外清晰：“诸位！我二人并非贸然闯入，正是山神托梦而来，为诸位示警！大家也看到了，不止孩子们会染病，请大家按照姚姜姐姐说的做，才能免于神罚——”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们也是山神的子民，”子方看着乱成一遭的村民，高声道：“此病凶险至极，如果我弟弟能平安度过今日，可算神灵眷顾？”

“不许其他任何人帮忙，把你们关在石洞里，如果他能活过今晚，我就相信你们也是神的子民。”里长沉声道。

“好！”

卫厘骑在马上，带着一队乔装的秦兵，仍在山村之外寻找着进去的道路。山火被扑灭之后，他听说子方找到了公子的踪迹，就去另一边接应夫人。

此刻夫人已经在回咸阳的路上，但是好几天没见子方这边的消息，担心先生的情况，于是带了两三个人赶回来，没想到这边的情况比自己想的古怪——

偌大一个村子，居然找不到进去的路？子方先生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这边的守卫说已经好久没有指令了。

卫厘显然对山村里的惊变一无所知，这神秘的村子，每当他找到一条可能的通道，路总是莫名其妙地断开，那个小山洞显然也不可能让他一个七尺男儿通过，他倒是想让人用蛮力砸开，只是怕洞塌了，先生和公子要是找不到路出去就更糟了。

“先生最后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两天之前吧，先生说找到公子了，山洞另一边是个村子，然后就让我们在外面等命令，顺便找找有没有其他进去的路。”

“有子方先生在，公子必然无恙，我们继续找。”

“是，大人。不过万一对面人很多，先生和公子会不会有危险？说起来，就算先生学识渊博，毕竟也只是——”

“你没见识过先生出手吧？”卫厘大笑出声，解释道：“我有幸和子方先生交过手，别看他年纪不大，力气可是吓人的大……”

“大人，前方发现一条通道，但似乎被人可以破坏了，正在派人修复。”

“好，带路！”